李明祯并未在此事上深挖,见他所言并无出入,便也点头应了。
檀友生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李明祯饮了一口茶,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道:“对了,我记得你就是罗林镇生人吧?”
“是,”虽是突然,但有了裴元上次问话,檀友生也已想好了说辞,“但下官也只是儿时在镇上住过,后来为了读书便进端州城了。”
“哦……”李明祯拖着长音点了点头,“那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人,叶故?”
檀友生心头一凛。
他万没想到李明祯竟然问得这般直接,现下这情况,他自然不会轻易说出真相。
“未曾听过,”檀友生轻轻摇了摇头,“此人是西夏暗探?”
“不是,”李明祯看他神色如常,又笑着道,“一个故友,想到你那个做巡按的好友也姓叶,还以为有什么关系。”
从他直截了当地问起叶故,檀友生就料到他会问到叶蓁蓁了,闻言忙低着头退了一步:“蓁蓁一直长在端州城,父母去得早,断不会是大人的故友。”
李明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也只是抱着侥幸一问,罢了!去了的人终归是去了……你下去吧。”
檀友生立刻告退离开,表现得平稳如常,一路规规矩矩走了出去。
但他心中却早就如火烧一般了。
以往都是他暗自调查,这是第一次听到李明祯亲口承认与叶故的关系,如他所说是故友,但以叶故的年龄怎会与他成为故友?
若真的是忘年之交,他又何必这般小心翼翼的打探?
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叶故还有一个女儿?
檀友生心里有诸多疑问,这一时间却是怎么也解不开的,现下因西夏大军压境的事情,枢密院也忙得人仰马翻,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此事告诉叶蓁蓁。
但转念想想现在不与她见面也好,李明祯既然怀疑,想必会安插眼线,若此时火急火燎找叶蓁蓁,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裴元虽然没有和叶蓁蓁说明,但叶蓁蓁也几乎猜到他要前往西夏边境了。
叶蓁蓁从一开始跟着他就是为了调查武安候府,调查十四年前一战父亲死亡的真相,即便后来对裴元多了些莫名的情愫,但这目的她还是没有忘的。
如果裴元前往边境,势必会到武安候府的军营之中,这么好的机会,叶蓁蓁当然不会放过。
裴元请命也极为顺利,此次西夏大军压境来的蹊跷,任谁都想得到此事与秦文御被劫杀一案有关,而范海又在这个时候被莫须有的罪名扣留在京城,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冲着武安候府去的。
众所周知,怀化将军范海虽是大宋战神,但却出身武安候府,更为可怕的,还是武安候府的兵。
若是能将武安侯和武安侯长子裴执斩于马下,于大宋而言便如猛虎没了爪牙,雄鹰失了翅膀一般,元气大伤!
但裴元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得了圣上恩准后,裴元立刻命裴铭带了一小队人马前往边境,中间连个歇脚的空当都没有。
如此也好,他还怕多待几日叶蓁蓁会发现什么,于公于私,裴元都不想把叶蓁蓁带到战场上去。
但叶蓁蓁到底是个巡按,也到底是对他倾了心,关注多了些了解也多了些,哪儿是那么容易甩得掉的?
叶蓁蓁早料到裴元会如此,所以一直暗中观察裴铭的动作,最后成功混进那一小队人马之中,易了容扮成个小士兵跟着出了城。
待陆正知道这件事情,人已经走了快三个时辰了。
陆文笙抱着柱子眯着双眼看着自己怒眉斜飞的父亲,良久才敢颤抖着安慰一句:“爹……有裴大人在,我姐不会有事的!”
“胡闹!”陆正一甩长袖,“那可是战场,刀剑无眼啊,谁又能护得上谁?”
陆文笙被吼得一哆嗦,咽了口唾沫又道:“那姐不是也会些拳脚功夫吗?只要不往前冲,自保应该还是可以的。”
“就她那三脚猫功夫,能和征战沙场的老兵相比吗?”陆正越说越气,越说越担心,“不行,我定要派人去把她带回来!”
陆文笙一声也不敢吭了,别说陆正,就连他都觉得叶蓁蓁此次闹得未免太大了,以前跟着去大辽去端州,好在只是查案子,并无太大危险,可如今她越发野了,竟然偷偷跟去战场了。
且又走得急,从端州回来也还不出两日,转眼便不见人影儿了。
不明真相的当她是去追郎君的,但陆正自然知道她此去是因放不下父亲之死,可战场之上哪里能容得她造次?
如今去追是肯定追不上了,陆正只得给武安侯去了一封信,让他见到叶蓁蓁时立刻把人给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