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安瘪着一张嘴,看也看不看坐在对面的人。
坐他对面的人也是冷着一张脸,若是仔细辨认一下,便会看出来,两个人还是有些相像的地方。只不过对面的人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但却并不妨碍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意气风发的气场。
“爹,你还是和我讲清楚吧。”王以安终于是忍不住了。
坐他对面的人正是王以安的爹,现任武林盟主,名门正派的姑苏“齐修剑”王战予。
“爹?你还认我这个爹?”王战予剑眉一竖,端得是威严,一双眸子不怒自威。
王以安最烦他这个爹的一点,就是他总是动不动就拿出自己当爹的威严,一家人至于吗?要不是他老是改不了这个臭习惯,他那可怜的小妹,也不至于……
王以安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便怒气恒生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父子君臣伦理了,只顾着把自己心里的火往外散,于是恶狠狠的讲道:“怎么,我是不认你这个爹了,但你这是上赶着要认我这个儿子?你不是自诩正人君子么,怎么就和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风雨楼有了牵连的?你就不怕你所谓的名门正派们来讨伐你?”
“王!以!安!”王战予的声音已经是咬牙切齿的从喉咙眼儿里往外挤出来。
王以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得得,我们也别扯那些闲话了。我就想问一下,你和风雨楼的蓝老头什么关系。”王以安拿出自己的折扇,扇了扇风,又继续说道:“风雨楼最近受到有预谋的阻击,在受到阻击的前一天,蓝老头亲自与我解了风雨楼的契约。如果说这是巧合,那我暂且不表。可’缕知’的出现是不是未必太过巧合了?”
王战予闻言“缕知”,于是勃然大怒,“啪”的一声,他座的圈椅的扶手,竟然被拍折了。怒道:“程冲!”
程冲似乎躲在角落里觉得躲不过去了,听到王战予的怒喝才走了出来,程冲给王战予行了个礼,弯下腰便不再起来了。
笑话,谁敢去招惹大名鼎鼎的齐修剑?况且这人还是自己的主人……
“你竟然把’缕知’的情报泄露出去!作为负责人你该当何罪!”王战予怒极,一双手握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拍出去一掌。
王以安闻言心下一跳,原来“缕知”现在是掌握在程冲手里?自己这是下错药了?应该就照着程冲一个人下狠手。
“禀盟主,”程冲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小少爷并不知缕知的的情报,只是他本身便是风雨楼的人,多少总会知道一点儿行踪。”言外之意便是我特喵的做得很好了,只是做得这事儿本身便与风雨楼有关,要怎么撇清楚?
王以安“呵呵”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都这样了,那说吧,缕知为何又和风雨楼扯上了关系。”
程冲不等王战予回答,抬起头,先是看了王战予一眼,又看了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王以安,他脸上的胡子依旧是疯狂的趴在他的脸上,但即便是这样,王以安依旧能感觉到他的严肃。
“小少爷,此事事关整个江湖武林和朝政,不是常人适合了解的,知道的越少越好。”程冲正色道。
“不是我常人所适合了解的?我是常人么!我是风雨楼的一员!风雨楼眼看着要倒了,你和我说不是常人所适合了解的?!”眼看着自己曾经的家被撕扯进两个旋涡里面,并且这旋涡还和自己的家人有关,他不应该知道吗?他没有权利去了解吗?
王战予一直看着程冲,最后脸上满是悲怆之色的说道:“以安,这世上之事,并非一定要了解个一清二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多了,反而压身。”
“压身?!”王以安怒了。“你和我说压身!那你便不要让人给我开后门把我逐出风雨楼,我宁愿与楼里的同行一起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做那只缩头乌龟。我现在不压身吗?!”
王战予那握的紧紧的拳头,松了握,握了松,最后把手上的所有力气化为一声轻叹。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无奈,在哪个位置便要承担哪个位置的责任。为了武林众生,他把自己的小儿子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再要想把人给拉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物是人非事事休”,已经无力把握住事情发展的方向。
现下能怎么办?只希望那个人不会死,按照当时所答应自己的去做。
王以安见没有一个人要和自己解释的样子,他抿了抿嘴唇,冷笑了一下说道:“我能出风雨楼,我自然可以再进风雨楼,总归不会比和风雨楼决裂更难。这事儿我一定搞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你以为里面的人都是杀手,所以他们便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忧愁烦恼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么?”王以安摇摇头,一脸悲悯的说道:“不是的,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
他不会为一个只能潜伏在黑夜里的组织开脱,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他只想去为他们争取一点儿生的权利。不去使他们像自己一样,像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儿。
江菩对于自己今日做的买卖满意极了,当然,这多亏了同福的帮忙。她想着自己打几天的猎,只要运气好,弄到好的动物皮毛,便可以卖将近一两银子。这一个月下来,少说她都可以攒几两银子。想到这些,她便有些由衷的高兴,要是他穿越到一个男人身上,凭着自己这身功夫的本事,她都可以取个勤俭持家的婆姨啦。
“秦夫人,到了。”同福赶紧从牛车上面跳下来,把江菩买的几匹布和一些饼子之类的拿上,问道:“需要我帮你拿进去吗?”
江菩赶紧从车上跳下来,接过同福手上的东西,不好意思的说道:“同福,今日多谢你了。”
同福嘿嘿一笑,又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块草纸抱着的烧腊放到江菩的怀里,一边往车上跳一边说道:“秦夫人,你尝尝这家的烧腊,你尝尝……”说完,也不等江菩讲话便架着牛车走了。
江菩无奈的摇摇头,心里觉得暖暖的。这小山村小归小,却有着最淳朴的一群人。
江菩抱着一堆东西,刚要敲门,却听到“吱吖”一声,门自动开了……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秦天衣铁青着一张脸,一手拄着拐一手开了一扇门。
江菩想说话却又觉得无从开口,正想一闪身进门去,却听到秦天衣率先开口,他紧绷着的声音问道:“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