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十五粒2020-11-16 22:123,284

  申时三刻,换下招摇红色衣裙的江菩跟着南风一起来到大门口。

  丞相府门口广阔平坦,只见一架四骑马车停在门前。

  看到赶马的车夫正是乔木,江菩心下有些好笑:这若是在现代社会,他也算是全能型人才。只是,他们两个男人尚可坐在马车前室那并不宽敞的地方,可她一个假冒的侍女怎么办呢?总不会要挂在车轮上吧?或者,一起和秦天衣待在车厢?不不不,那冰块一样的人,她并不需要。

  江菩这厢还没想完便被南风提醒道:“今日你是主上侍女,你理应进车厢照顾。”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拿出紫檀脚踏等着她进去。

  原来不是让自己扒车壁哇,江菩心想。可与其与冰块一样总是冷着脸的秦天衣独处在密闭的车厢里,那还不如让她扒车壁呢。

  想是这么想,可她别无选择。寄人篱下还要抱着人家大腿苟业绩的江菩还是夹起尾巴上了车。

  四月天的蔺都已经渐渐有了夏天的味道,垂柳摇着曼妙腰肢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风缠绵,草丛里偶尔会传来蝲蝲蛄的低声鸣叫,江菩想起来一句前世听来的谚语: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

  种!还要大大的种!

  江菩那握剑的小手一撩自己的水蓝色襦裙,心一横踏上脚踏进了车厢。

   

  有点儿热。甫一进入车厢的江菩差点儿被劝退了出来,那四月天儿里腿上还要盖着棉被的秦天衣真的不是个妖怪?

  秦天衣本来眯着的眼睛睨了一眼进入车厢的女人,也不讲话,又继续盖着自己的棉被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江菩只觉眼前的人似乎与平日里见到的又有些不一样。他看起来脸色有些红润,额上还渗出细密汗珠,似是在受着什么煎熬。

  江菩顺手拿起小几上摆着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凑到秦天衣面前:“水。”

  秦天衣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不喝?是不是又发烧了?江菩感觉到自己胸前的红领巾似乎又在随着自己的思绪摇旗呐喊,三好学生的奖状也在声嘶力竭的提示自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她那双贱手已经压上了秦天衣的额头。

  秦天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很自然的摸着自己额头的女人,她看起来似乎总是低着头听凭自己吩咐,可那低着头的眼睛里又有着肆无忌惮的放肆。

  江菩在心里已经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叫你手贱叫你手贱!她把自己的狗爪子收回来又找补似的嘟囔了一句:“没发烧。”

  废话!他发没发烧他自己不知道吗?她是不是吃定自己不会惩罚她才这么有恃无恐?上次在没有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扒了他的衣服,现在竟然发展到在他清醒的朗朗乾坤下摸了自己的额头?秦天衣怒从心起:真是个轻浮又随便的女人!

  ……

  ……

  马车在官道上缓慢前行,傍晚退去燥热的风轻轻洗刷去行人的烦闷。

  一双温热的手悄悄钻进秦天衣的被子里,胆大包天的抚上了他的大腿。

  江菩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很有自觉性。这是一个社畜经历过被生活数次无情鞭挞之后烙在灵魂里的怂。

  比如,在她接收到自己作为保镖身份时,当秦天衣遇险的刹那,她便向着毒针迎了上去。比如此时此刻,作为秦天衣侍女的自己,当发现他身体出现异常的时候,便又不由自主的去排查他所遇到的问题。

  当然,以上的全部说辞也可能是江菩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作出的自我安慰。

  实际上,她已经快要后悔的想把自己脸上的皮扒个干净。

   

   

  秦天衣的身体瞬间变得异常僵硬,他愤怒的盯着自己眼前那胆大包天的侍女:“起开!”

  江菩只觉自己的脸瞬间热了起来,她讪讪地低声问:“是不是腿疼呢?”

  “是不是腿疼呢”这个明显不属于杀手江菩式的问句,使愤怒的如同胀起肚子的河豚的秦天衣,像是刹那间被淋了一盆清水一般泄了气。

  江菩后知后觉:就在刚刚那一刻,她自己竟然用了张安安式的问句。

  张安安是存不了多余担心的人,哪怕是最尴尬的场面,她都可以自我排解,快速释怀掉。

  她学着自己前世曾经学过的,不太专业的推拿手法,顺着秦天衣的膝盖一直到脚踝,力度适中的从他腿上的委中推到三阴交。

   

  她手上不停,秦天衣隔着轻薄衣衫只觉她双手走过的地方温温热热,说不出的熨帖。这也确实缓解了他从清晨以来便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腿疾。当他发现江菩并没有其他压线行为后便不再管她。

  一向紧绷的秦天衣此时此刻很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他靠着靠枕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一直低着头为他缓解双腿疼痛的江菩。她实在是个适应力非常强的人,做保镖时出手老辣,现下做了侍女,竟也低伏又柔软。

  感受到被关注的江菩抬头触及到秦天衣的视线,刚要开口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便被一个猛烈的刹车给冲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天衣眼睛眨也不眨,一把抓住江菩那快要飞到车厢门的衣摆,用力一扯把撞到车厢壁发出“咚”的一声江菩给拽了回来。

  江菩被车壁撞得头晕脑胀,还未等自己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堵软硬适中的墙护住了……

  “主上!没事吧!”车厢猛然间被乔木闯了进来。

  乔木一双狗眼看看自己的主子又看看扑在自己主子怀里的江菩,看看扑在自己主子怀里的江菩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江菩:我不是我没有我……你听我解释……

  “何事?”秦天衣推开一脸怔忪的江菩,声音正在发怒的边缘试探。

  “禀主上,有稚童横穿官道,刚刚刹车刹的急了些……您可安好?”乔木弱弱的解释。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怎么次次是自己?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总是让他遇上这种场面?不过,江菩和主上到底是谁扑的谁呢?

  “无恙。”秦天衣有些烦躁。

  “是。”乔木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被推开的江菩觉得自己的尴尬症正在呼之欲出,它们叫嚣着、嘶吼着。她觉得自己这也不算吃人豆腐,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飞扑进秦天衣怀里的,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算是十分销魂。

  之前被放在小几上的茶水因着急刹车撒了出来,墙上因此有了一小块的湿湿痕迹,似乎是在提醒车厢里的人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尴尬异事。

  江菩眼睛收回来不敢再多看,她抽出小几下的帕子,把没有干的水渍粗粗擦了几下打算继续去给自己的主子推拿双腿。她的主子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人品还算不错,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不是。

  秦天衣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继续,他从身后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只锦盒。

  那锦盒似乎是有些年头了,盒子棱角边缘已经露出不少参差不齐的线头,锦上颜色许是因着年代久远隐隐有些发污。

  江菩一动不动跪坐在车厢,等着他的吩咐。

   

  秦天衣打开盒子,又从盒里柔软的丝绸上拿出一只玉簪。他放在手心,似是极为不舍的用拇指轻抚几下,然后看着江菩:“丞相府的侍女便要有丞相府的样子,戴上。”

  江菩明白了,合着这人是嫌自己寒酸了,怕丢了丞相府的脸面……敲!说起这个,她就觉得原主江菩实在是太值得吐槽了!每天拼死拼活的做任务杀人攒人头,辛辛苦苦好多年,一朝为了救个人而回到解放后。赚的钱倒是不少,但一件女人家的东西都没有买,净买些精细的难保养的人皮面具了。这是个什么癖好?

  江菩接过秦天衣手上的簪子,恨恨的插进自己被秦颂和挽起的髻上。

  秦天衣看着那插得歪歪扭扭的簪子又是一阵烦躁,怎么一个姑娘家连个簪子都插不好?若不是怕她穿帮他也不会拿出这……东西来。

  他愤懑的叹了口气,语气不善的说道:“过来!”

  江菩看着又要生气的秦天衣一脸不解。说六月天孩子的脸,比起现在她所看到的,不如改叫六月天秦天衣的脸更合适!

  不等江菩用膝盖挪蹭到秦天衣身边,她肩膀便被他的大手给按了下去。她只觉得自己头上的簪子被拔了出来,心里暗骂道:谁反悔谁狗逼。

  江菩觉得自己被按着的肩头热热的。她一侧脸便能看得到秦天衣腕子上系着的天青色帕子,鼻尖也隐隐的闻到从他那广袖里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冷香。然后江菩便发觉头上的簪子又被插了回来,江菩心里窃笑:我狗逼我狗逼……

  秦天衣撒开自己按着江菩的肩膀的手,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江菩被他扶正了身子,她看着盯着自己的发髻看的秦天衣有些诧异。她是谁她在哪里她在干啥?面前那冷着脸的主子先是一脸不耐的救了她又愤怒的帮她插了簪子,再来又一脸痴汉的盯着自己的发髻看……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江菩眼看着自己脑袋里的小剧场又要开播,她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回过神来才发现秦天衣已经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靠着靠背闭目养神。

  她偷偷打量着秦天衣,他依旧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即使腿疾已经被她的推拿缓解了不少,他的腿即使是在暖洋洋的四月天里依然盖着厚厚的被子。她有时候会怀疑身在高位的秦天衣到底活的有什么意思:纵有广厦千间他也不过偏居一隅;纵有珍馐无数他却也只能吃着清粥小菜;纵有钱财万两……钱……

  有钱是挺好的……江菩瞬间推翻了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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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杀手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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