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我还当她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呢，敢情就挖了一堆破烂回来。”
满是讥讽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宁静。
林老柱很快率先拉开门，哑着嗓子喊，“老大、老三，快点起来下地干活。”
王氏赶忙迎过去，“爹，这还早呢，要不您再歇会儿，我去——”
“什么时候了，睡什么睡，家里现在这球样子，你们也别闲着，多做点针线活儿拿去镇上卖了换来银钱才算事。”
好心问候结果挨了一通骂，王氏竟然也不摆臭脸，老老实实应声。
“知道了爹，我家小永念书哪儿哪儿都要用银子，我跟他爹怎么也不敢犯懒啊，昨晚上老大还跟我说想出去做工赚银子嘞。”
林老柱看着她，沉吟一声。
“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去做饭吧，晌午我们不回来了，你去地里送饭。”
“知道了，爹。”
“还有，你在家也说着点三房的，让她勤快点，别老犯懒。看她养的个什么儿子，真给我老林家丢人现眼，哼。”
可巧，乔氏拉开门，正好就听见这一声骂。
尤其是林老柱还朝她甩了个白眼，表情那叫一个嫌弃哦。
乔氏心里有气，可她更没有胆子冲林老柱撒火，于是拧巴着身子在院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西屋门口。
“啥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小夏，你给我出来，真是不怕死啊你个臭丫头，谁叫你把那东西拿回家的，万一不小心叫猪吃了，看你奶打不死你。”
王氏笑笑，自顾自做着手里的活儿。
等林老柱他们都出门下地去，林小夏才慢悠悠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
“哎呀，原来是三婶你在说话啊，我刚才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房顶来了一群黑乌鸦，嘎嘎叫的。”
林小秋在屋里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来。
乔氏被林小夏气的想跳脚，“小贱蹄子你这么会说话是吧，老娘今天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怎么再嘚吧嘚。”
林小夏站在门里不躲不闪，瞪着眼一副受惊模样，等乔氏冲过来，眼看着就要挥手打她，屋里两个人都被吓得捏了把汗。
“不要，姐你小心！”
尤其林小秋，更是匆忙从床上跳下来要推开她。
结果很突然的，林小夏闪身躲到了旁边。
乔氏扑空，面门朝下“砰”的一声，重重摔了个狗吃屎。
闷哼惨叫声随之响起，“哎呦，哎呦疼死老娘了。”
林小夏扭头，冲林小秋得意挑眉。
“哎呀三婶您也太不小心了，怎么都没看到门槛呢，呀呀呀，您这鼻子咋还摔流血了？”
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置身事外毫不关几，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小夏这就是了，不能再典型的例子。
乔氏疼得眼泪鼻涕哗哗的往下淌，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林小夏气的直哆嗦。
“你，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老娘不让你跪下求饶，我就不姓乔。”
林小夏靠着门框，嫌弃地抠抠鼻子，装模作样地弹了弹小拇指。
这副样子又把乔氏好一顿气，鼻血差点堵在嗓子眼里，结果她一用力，就从嘴里喷出一口老血。
林小夏看见后，赶紧往后退着躲，嘴里嚷嚷着，“咦，脏死了脏死了。”
气完乔氏，冷笑着扫了眼王氏，林小夏拍拍手，潇洒转身回屋。
“小秋，拿刀来。”
她一声吆喝，爽快是爽快的，就是把乔氏吓得不轻，鼻子再次撞到门上，哗哗哗血流不断。
姐妹俩把马铃薯收回屋里，气势汹汹、哐里哐当一通砍，保证每一小块上头都有个芽。
这动静闹的，王氏都忍不住捂着心口回了屋，生怕林小夏一个不对劲，提起刀就冲过来砍人。
乔氏更是犯怂，躲在灶房里菜刀不离手，紧张得都忘了脸疼。
忙活完种子的事，林小夏一整天都没出门，时不时在乔氏眼皮子底下晃悠一圈，每回都在乔氏想给她使绊子之前，出手先整治她一顿。
回到屋里，林小秋乐颠颠凑上来，“姐，你太厉害了，我都不敢跟她动手。”
“傻啊，跟她动什么手，她不惹你你也不要惹她，今天我就是给她点教训，接下来这两天她都会老实了。”
柳氏蹙眉，“小夏，那怎么也是你三婶，你这孩子，怎么能跟她动手呢。”
林小夏喝水的动作顿住，缓缓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氏。
“娘？您不是吧？”
林小秋也跟着皱眉点头，小脸上满是愤懑。
“就是啊，娘，三婶之前怎么欺负我们的您都忘了吗？还有您身上的伤，她动手的时候也没记着您是她二嫂啊。”
说完顿了下，觉得咽不下那口气，又狠狠踹了一脚墙根。
“那种恶女人，死了就该下地狱，老天爷不长眼才让她活在世上欺负人。”
林小夏略微蹙眉，小秋心里那股恨意太强烈了，她都没想到小孩能说出那种话。
柳氏就更震惊了，挣扎着要坐起来，结果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林小夏见状，赶紧把她按回去躺下。
“娘你别动火啊，当心再伤着。”
“小夏你别管我，你叫她过来。小秋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过来，告诉我你错了没。”
林小秋红着眼睛扭头，哽咽着道，“我没错，我知道骂人不对，但是我就要骂她们，娘你打我吧。”
林小夏抿嘴想笑，这小丫头，够倔的啊，还能把道理扯得溜溜儿的。
柳氏哪儿会真的舍得打她，况且她自己现在都动弹不得，根本不能打人。
娘儿俩各自拧巴着，就是不搭理彼此，各自生着闷气抹眼泪。
“呜呜本来就是嘛，全家只有娘你最好欺负，什么都不争不抢，他们让你做什么你都只会答应一个好，呜呜呜……”
林小秋哭的停不下来，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像是个浑身怨气的小兽。
唉，林小夏忍不住叹气。
“行了，小秋，娘身上有伤，你少说几句，就别惹她生气了。”
林小秋瞪着红眼睛哭，“姐你怎么也说我！明明就是娘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