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蒙蒙亮起,在这深秋的季节,遥远的地平线上,泛懒的太阳就好像是一个通宵熬夜工作的人,缓缓的,缓缓的从东方升起。
棠雪吃了金妈的爱心早餐后,就背上书包乖乖的去学校,金妈这里离学校实在是远,要不是为了质问避孕套的事情,棠雪昨天也不会回家。
砰砰两声,金爸在家门口不远处的小道上按了两下喇叭,探出头对着棠雪喊道:“露露,你快迟到了,赶紧上车。”
少女应了一声,拎了拎书包的背带,小短腿颠儿颠儿的跑了过去。
晨光正好,金红的光线照在少女的脸上,耀出一层细细的,微不可见的小绒毛,看着像是一颗红彤彤的小桃子。
“坐好勒,爸爸的小露露,咱们出发!”金爸快乐的喊着,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地。
漆黑油亮的车身猛地往前窜,宛如一根急速的箭矢。
安静的小路上,车子就这样渐行渐远,时不时还有行人能从车子里听到若有若无的哼唱声。
金爸是一路哼到学校门口的,棠雪几乎是一看到京城一中的校门,果断说了句爸爸再见,就赶忙下车,没办法,金爸的个人哼唱演唱会实在是太恐怖了。
以前的时候,她只以为这世界上所谓的唱歌难听也不过是跑调,或者五音不全,但是经过了金爸的哼唱洗礼后,少女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真的能在嗓子眼里抠字。
并且一个抠出来的字都像是便秘时的呻吟。
总之金爸的歌声害的棠雪一路上都有一种严重尿急的感觉,所以她连书包都来不及放班上,就冲进了厕所。
快速的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后,少女站起身,准备从隔间出去,但是手才放门板上,外面的洗漱间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而在这些喧闹中,棠雪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假的,你们班那个金朝露真的咬来了文思迁吗?”
“当然是真的,那还能有假!”
“哇,那也太厉害了吧,她肯定被文思迁整惨了吧?”
“整个屁,我们文校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被这个金朝露冒犯了,竟然还一点都不生气。”
“不会吧……”
“不可能的吧,文思迁是谁啊,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的啊!”
洗漱间内,一众女生满是怀疑的看着高二三班的那个女生。
女生注意到众人的那目光,登时急眼了,她生气的说道:“我发誓我徐思思要是说谎,就让我不得好死。”
徐思思都发这样的毒誓了,那看来事情就是真的了,于是短短的一瞬间,这些女生眼里的怀疑又都转变成了冒火的嫉妒。
“切,这个叫金朝露的运气真好!”
须臾有人眼红的说道。
“什么运气好,指不定又是个狐狸精!”
说起狐狸精,这群女生一时间同仇敌忾,纵然她们完全没见过棠雪,但是不妨碍她们将棠雪描述的丑陋不堪。
“我看这个金朝露平白无故,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学过来,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人的事情,才不得不转学的。”
“没错,肯定是勾引了有妇之夫!”
“勾引有妇之夫算什么,我看八成是个鸡,还是两百块钱就能……”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再也听不下去的棠雪,猛地推开了隔间的门板,登时,这一秒钟,一群女生和棠雪之间,王见王,面对面,气氛短暂的凝滞后,便急转直下成无比的尴尬。
“金,金朝露,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徐思思小声的嘟囔道。
其他的女生一听说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金朝露,前一秒还尴尬的眼神立刻就变成了轻蔑。
“呵,你就是金朝露啊,你……”女生们看样子是打算开展先发制人的炮轰模式,但是棠雪怎么可能给她们这个机会。
她重重的将隔间的门板甩上,在砰的一声巨响里,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什么你,我怎么样不劳烦你们操心,下次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麻烦先检查一下隔间,免得等会儿跟人家面对面的时候,有心虚又尴尬。”
棠雪说完,也懒得再跟这些女生浪费自己的时间,因为跟她们吵架完全是没有意义的,而浪费自己好不容易死而复活的生命就是一种罪孽!
今天是星期五,第一节课就是令人昏昏入睡的数学课。
讲台上,秃顶,脑袋铮亮的郑老头正唾沫横飞的讲解着一道双曲线。
讲台下,棠雪手拿着笔专心致志的写笔记,虽然说金爸金妈已经不再那么在意自己的成绩,但是自己怎么说也还是用了他们女儿的身体,该报答的总归要报答的,更何况她不喜欢欠人人情。
看着少女如此专心的模样,少年的眼底荡漾出一抹暖色,比六年前王棠雪用的那具身体,现下的这具身体无疑更加的好看和丰腴,就像是一只饱满的水蜜桃,让人有一种咬一口的冲动。
“金朝露!”少年在舌尖玩转着这三个字。
猛然被叫到名字的棠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了第二声:“金朝露!”
确认无疑了,的的确确是文变态在喊自己。
于是少女下意识的就板起脸,浑身的肌肉紧绷,可是很快她又想起文思迁要吃自己这件事根本就是一个误会,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全副以待,然后下一秒,少女的四肢又重新放松起来。
她看向文思迁,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干嘛?”
文思迁看到棠雪这么轻易的就搭理自己,眸光微闪,睫毛好似振翅的蝴蝶,整张脸的美丽好似一瞬间鲜明起来。
少年拿手撑住自己的侧脸,轻声一笑:“我想记笔记,但是忽然想起我似乎没带笔,可以用一用同桌你的水笔吗?”
哦,原来只是借笔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棠雪没什么心思的将手中的水笔递给了少年,文思迁静静的看着那支笔,随即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指尖在一瞬间短暂的相濡以沫,有很快各自劳燕分飞。
唯独留在指尖的那一抹余温和柔软的触感,叫少年微微的愣神。
是很温暖的感觉,文思迁想着,心底不由的贪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