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是不可能的。”钟翼说。
“为什么?”杨阔问。
“因为我对她一点儿不了解,她是什么身份,我都搞不清,怎么能随便动感情上的脑筋。”
“她说是你的搭档,怎么身份不明?”
钟翼本来想说,我的搭档现在是齐盈一,至于白雁是不是搭档,无关紧要。
不过这话不需要多言,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钟翼话头一转说:“好了,现在说一下价钱吧。”
“什么价钱?”
“你到这里来抽大烟,总要花钱的吧,还包了个包间,挺拉风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杨阔支支吾吾,“我有钱,有钱。”
“你能自己支付?”
“对对,我能支付。”说着杨阔从兜里掏出一把大洋来。
钟翼觉得这台戏该告一段落了,就说你结账吧,今晚住哪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住。杨阔说烟馆有房间可以住的,反正算在烟钱里,所以不用去跟钟翼住客栈了。
钟翼也不勉强,一个人回到春花客栈。
天也晚了,钟翼呆在房间里想事,老板娘春花端着饭菜来了。
还有一壶甜酒呢。
钟翼问,白雁回来了吗?春花说要过一个时辰才回来,晚饭会另外给她安排的。
春花给钟翼倒上一碗酒,说这是她家自酿的,住店的客人都喜欢喝,请钟先生也尝尝。
“那好啊,你家自酿的酒一定味道不错,我倒要尝尝。老板娘你挺忙,我自己来吧。”
钟翼接过了酒壶。
春花出去了。
酒足饭饱后,钟翼就睡下了。
也许是太累了很快睡过去。
迷迷糊糊的,被一点声息给惊醒了,明显有人蹑手蹑脚进来了。
“谁!”
“哎,别喊,是我。”
钟翼想伸手去拉电灯开关线,被一只手给按住了。“开什么灯啊,月亮都照进来,又不是看不见。”
有人在往他的床里挤进来。
“白雁,是你吧。”
“当然是我。”
钟翼坐起来,他发现朦朦的月色下,白雁又像第一次在蓝眸湖上所见那个样子,甚至,比那次更利落,身上没东西,只有手上拿了一块毛巾。
“你又搞什么名堂了。”钟翼埋怨,但没那么刻薄了。
白雁靠近他,把嘴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钟翼,今天我要正式向你宣布,我是你的搭档。”
钟翼咦了一声,惊讶地问:“你怎么又提到搭档了,我是青安县钱县长指派的侦查员,能称得上我搭档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洪冈县所派的侦查员,别的,都谈不上,你是一个民女,想做我搭档也没资格啊。”
“所以我现在要正式亮相我的正式身份,我,白雁,正是洪冈县派出的侦查员。”
“谁派你的?”
“洪冈县的县长,毕奎。”
“别胡说八道,你可以自称是帮助我查案,但指名道姓说是毕县长所派的侦查员,那罪名就大了,如果是假的,毕县长会追你的责。”
“放心,我决不会假冒,有个证人,可以证明的。”
“谁?”
“齐小姐。”
难道真是这样?
齐盈一确实曾提过,白雁也是侦查员,但又随即说是口误,开个玩笑的。
“你是因为齐小姐说你是侦查员,就当真了吧,其实她只是在嘲笑你而已。”
“张大帅的外甥女是不可能乱说的,你连她的话也不信吗?”
钟翼呆了一下,声音变得焦躁了:
“其实我早就疑心,你就是洪冈派来的侦查员,可你为什么一直自称是个普通民女,爹当卦师,你是因为好奇才来凑热闹的。再有,王满对你的态度也说明,你的身份他清楚,不是什么民女。可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到我面前来装腔作势的。”
白雁轻声说:“你别怪我,我们都是需要听上峰指示的,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上峰叫你这么做的?”
“对。”
“是毕县长?”
“至少是他这么要求我的。”
钟翼有些想不通了,“案子由我们青安县和你们洪冈县各派一人调查,我这儿堂堂皇皇的,而你们却不公开真实身份,毕县长是打的什么算盘?”
白雁直率地说:“你还不明白吗,你是青安派出的,但有人对你不那么放心。”
“是毕县长对我不放心?”
“也不一定吧,可能是更高的上峰,但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心中有数就行了。”
难道是张大帅对我不放心?
钟翼恼火地说:“不管是哪一级上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用了我钟翼,却又搞些小伎俩,让你这个洪冈的侦查员到我面前来真真假假的,说你是我的搭档,其实是监视我的行动吧。”
上次坐火车时,姚先生不就讲过了,张军参派两人跟踪他,就是不放心,怀疑钟翼会跟什么人私下勾连,搞暗幕交易。
侦探跟人交易,无非是出卖情报。
不过那次是姚先生提到张军参的用意,难道这不仅仅是张飞雄的意思,更是张大帅的策略?
这就是为什么张大帅不肯接见我的真实原因?
张大帅疑心这么重干脆将我撤掉嘛,用得着费心搞刺探监督那一套。
“那你现在,为什么突然愿意宣布你就是洪冈派出的侦查员了?是不是得到了上峰指令,可以向我宣布了?”
白雁嗯了一声,“确实如此,不过,这里可有我一大份功劳哦,是我向上峰证明,你钟翼是可靠的,在全力以赴地查案,没有任何作弊迹象。上峰对你很满意。”
“通过了对我审查了?”
“哎,也不能说审查吧,无非是花一点时间考验嘛。”
“好吧,白小姐,这事我知道了,以后咱们就是搭档。现在请你回房间吧,明天见。”
“既然咱们是搭档了,就从现在开始了嘛。”
白雁的胳膊像蛇一样向钟翼的脖子滑来。
并且,她在靠近。
幸好钟翼穿了个坎肩,还算有一层隔离。
“白雁,别这样,我很累,你放过我吧。”钟翼不想大声呵斥,甚至口气都不能重一点。
“不行,我们是搭档,我们要做就做真正的搭档,全面的配合,什么空隙也不留,你上次说我为什么不去陪王营长,我告诉你,他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他的,你才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搭档只是工作上的呀,你想多了吧。”
“我们不一样,是要全方位的,钟翼,我知道你很累,不想动,那就别动,躺着,由我来。”
钟翼被白雁放倒。
他讷讷地嘀咕:“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就对了,这个时候,你需要的就是放松,然后……”
钟翼感到白雁真的要开始行动了。
他闷沉沉地憋出一句:“要是我是谢参谋,你怎么样?”
白雁伸手打了他一下,“讨厌,怎么突然提到他,一个臭老头子值得提吗?我会看中这种货色?”
“那,王满呢?”
“看不上。”
“杨阔呢?”
“一样,没什么价值。”
“可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不管,我只要有你喜欢就行。”
钟翼心想完了完了,本来故意提三个人,是想恶心一下白雁,让她的热情度骤减一下,自己也好借机摆脱这个困局,没料到反而好像被浇了一勺油,让白雁血液温度更烧高。
白雁两手按在钟翼的两肩说道:“今天将是个特别的日子,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搭档,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将坦荡地呈现给对方,相互间不再有猜忌,有欺瞒,我们之间要完全透明了。”
完全透明?意思就是在侦查方面,只要我有什么线索,有什么怀疑方向,有什么推理结论,都需要毫无保留地向她坦白吧。
话里有话呀。
钟翼感觉白雁正在向他俯脸……
可是他只剩下慌张,不知该怎么办。
不行吧,这这……
笃笃笃!
响起敲门声。
“谁?”钟翼问道。
白雁连忙摁他一下,“别出声,一定是我妹妹春花,我们假装睡着了。”
“那不行,老板娘敲门,肯定有要紧的事。”
“没有比我们的事更要紧的。”
白雁好像对敲门声不屑一顾。
钟翼想挺起身但没能成功,头有点晕。
只听吱地一声,门被打开了。
啪,灯亮了。
两人大惊。
钟翼浑身一激凌,有力气抬头,一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盈一。
顿时恨不得钻到床底去。
他以为白雁一定会火速跳下去,尴尬地跑了。可是白雁却愣愣地问齐盈一:“齐小姐,有事吗?”
“没事,我只是睡不着,有几个案子方面的问题,想跟钟翼交流一下,我不知道白小姐也在呢。”
“那那……这怎么办?”白雁似乎还不想走,还想赖一赖。
齐盈一在桌前坐下来,微笑地说:“没关系,我先坐一会,我让春花送一壶茶来,你们管你们的。”
意思是你们继续你们的吧。
钟翼费力地爬下床,坐到桌前,想作点解释吧,可说不出口。
白雁看来也知道齐小姐是不会离开了,她和钟翼的节目也只能暂停。她将衣服披上就走了出去。
齐盈一看看钟翼,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受?”
钟翼点点头,有些难为情。
“知道啥原因吗?”
“我也搞不清,是不是我发烧了。”
“的确你发烧了,但这不是你自己发的,是你吃了一些东西。”
钟翼摇摇头,“你是说那壶酒吧,我没有喝一口。”
齐盈一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钟翼惊了,难道酒里并没有啥东西,而是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