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翼对齐盈一说道:“把你的拐棍借我一用吧。”
齐盈一把文明棍交给他,不知他派啥用场。
钟翼脱下外面的绸衣,里面剩一条坎肩。
他把齐盈一拉到他身后,叮嘱她切不可向门洞口探头。
然后手握着文明棍一端,另一端挑着绸衣,先慢慢地接过门洞,猛地往门洞里一送。
只听得“嗖——”、“噗——”
紧接着就是,里面传来咔咔的声音。
这些声音非常刺耳,是金属之间擦摩发出的,带着弹簧的铮铮声,还有类似剑出鞘时咣咣的余音。
齐盈一在钟翼身后问:“是什么东西在动?”
钟翼慢慢将挑着的绸衣收回来。
齐盈一大为吃惊。
绸衣已经被戳了好些洞,密度颇大,明显是被尖厉的东西扎破了的。
“是箭吗?”她问。
“如果是箭的话就会从门洞里往外射,不是箭,而是利刺。因为箭是用一次少一次的,那些尖刺可以反复使用。”
钟翼将绸衣拿在手上,把文明棍还给齐盈一,“你看,这件衣服还是你的,现在被我弄破了,真不好意思。”
“不,这衣服已经给你了,是你的,一件衣服算得了啥。”
齐盈一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钟翼了解这个玄机,不让她靠近门洞,说不定中刺的就是她了,因为她在谢参谋钻进去后就很想把头探进去观察一番的,也想知道里面会发生些什么。
她现在还是担心谢参谋的安危。
“里面怎么样了?”
“现在可以展示了。”
尽管那件绸衣破了许多洞,钟翼还是穿上了。然后站到门洞口。
“怎么,不会再有危险了?”齐盈一替他担心。
“放心,现在不会有事。”
“你一定要有把握才行啊,不然站在那里,万一里面射来一支箭怎么办?”
在这方面,齐小姐跟白小姐是一样的,都会为钟翼的安全问题操心。
钟翼就轻声向她介绍,机关的启动是有按钮的,刚才就是他启动的,现在已经关掉,所以不会有事了。
齐盈一根本没看到钟翼动手,是怎么启动按钮的呢?不过也许当时她的注意力在那件挑起的绸衣上,没有留意钟翼另一只手是不是有些什么动作。
齐盈一就跟钟翼一起站在门洞口。
往里一望,似乎里面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件花衣衫不见了。
“咦,那条衣服呢?”齐盈一问。
“掉地上了。”
钟翼就朝里喊道:“谢参谋,结束了,现在你可以把那件花衣服拿走了。”
被机器挡着的角落里响起谢参谋的答应声,马上就见他到了皮带一侧。
“啊呀,这是怎么回事?”谢参谋也发出惊叫。
“你把衣服捡起来,出来吧。”钟翼说。
“哎,是是。”谢参谋答应着,弯腰去捡衣服。
然后他从门洞里爬出来。
他一出来立刻就向钟翼和齐盈一展示那件花衣服。
只见衣服上,多了好几个破洞。
这些破洞更大一些,说明利刃是更粗一点。
齐盈一哇呀惊叹一声,“放在那里,也被戳到了?”
谢参谋的呼吸也急促了,脑门上甚至沁出冷汗。
“钟先生,果然有机关呀,你,真的说对了。”
不再直呼名字,改称钟先生了,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钟翼都始料未及。
钟翼赶紧摆手,“谢参谋您客气了,你是我的上司,还是叫我钟翼吧。”
“哎,岂敢岂敢,我哪能称是你上司呢,你的上司是张大帅呀,如果我妄称是你上司,张大帅知道了一定撤我的职。”
我的是上司是张大帅?
这是钟翼第二次听到这种说法。
难道是张大帅直接指派我当侦查员的?
钟翼怀疑这种说法,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张大帅直接点名指派的,也许张大帅在之前根本没听说过钟翼这么个人。
所以赶紧纠正道:“谢参谋说过头了吧,我的上司应该是钱县长吧。当然,要谈到具体侦查方面,现在又有两位是我上司,一位是张军参,一位就是齐盈一小姐。”
谢参谋好像并不知道这事,一脸愕然地问:“怎么,张军参,齐小姐,他们也来指挥你了?”
齐盈一忙说不对不对,我不是钟翼的上司,是来协助他侦查的。至于张军参嘛,他主动要求参与调查,张大帅也批准了,但张大帅也没具体指示说,张军参就是钟翼的上司。
谢参谋唔唔了几声,又轻声嘀咕:“怎么飞雄也要掺和,他葫芦里卖啥药。”
齐盈一提醒道:“谢参谋,你还是快点讲一讲,刚刚在里面时,有什么样的动静?”
“哎,那些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太他妈……吓人了。”谢参谋爆粗口惯了,冷不丁就刹不住。
“听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哪看得到哇,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我听着那些声音响,就以为完了,一定是整座机器间要被压塌了,要是有个东西掉下来砸我头上怎么办。”
齐盈一略有些小失望,原以为谢参谋亲眼目睹那些机关设备起作用,既然两件衣服上都被利器扎孔,说明确实有机关动了,但不知具体是怎么动的,又是怎么归位的。
谢参谋不无恐惧地对钟翼说:“你叫我把花衣服搭在皮带上,我还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做,后来捡起来才知道,那个地方,有一大批的尖刀扎刺过,如果上次我站在那里,机关一启动,我身上就全是血窟窿了吧。”
钟翼点点头说:“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当时进这个机器间,那是一次大冒险,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了解机器间的暗器布置特点?”
“不了解,完全不了解,要是知道的话,我才不会站到那个位置去呢,那不是找死吗。”
谢参谋问钟翼到底是怎么启动那些开关的。
钟翼作了解释。
其实还是人数的问题。
这个机器间是一个重要的动力枢钮,里面肯定会有防御装置。
机器间必定要有人进进出出,平时进行维护保养,出了故障要进行维修,所以,它不是个绝对封闭不能进的地方,是允许人进出的。
但是又不是随便可以进出,一定有限止。
这个限止就是每次只准一人入内。
也就是说,机器间里只能容纳一人在里面,是工作还是玩都允许,不能有第二个。
第一个人进去时,防御设施沉睡中,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当里面进了一个人,再有第二个人出现在门洞口,机关的防卫设施就会被唤醒,处于戒备状态了。
但是呢,有时候维修一个人搞不定,比如要更换一个大齿轮就需要有个帮手,这时可以进入第二个人,但要有规则了。
第二个人进入,需要在里面的人按一下某个按钮,使防御系统回归沉睡状态,这样才能进入。
否则只要第二个人在洞口一显,机关就被启动,十几把利刃就向洞口扎来。
而里面其他的暗器也会蹦出。
齐盈一听到这里说:“难怪你叫谢参谋一定趴地面,决不要抬头,估计他那个地方也有暗器弹出吧?”
“肯定的,这些暗器一般都是尖刃,是一整排的,设计的高度应该在离地面半米左右,说明人蹲着也会被扎到,更别说站着,只有趴着紧贴地面才能躲开。”
谢参谋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我相信你的话,要是抬着头想看看怎么变化的,说不定就被扎中了。”
钟翼抖抖那件花衣服说:“你把衣服上半截搭在皮带上,现在你估测一下,那些被扎出来的破洞,是不是就在人的胸腹部?”
完全印证了钟翼的说法。
谢参谋又想到一个问题:“上次我在里面假装被轧,但王满和你不是先后从门洞探身观察了吗,怎么机关没启动呢?”
“这要问你呀,你不是在钻入齿轮下以前,先按了那个紧急停止按钮吗,你的用意是确保齿轮不转动,以免真把你卷进去。”
原来是这个按钮就是连带暂停防御设备启动的。
谢参谋唉声叹气,本来想搞个小计吓唬吓唬人,结果是把自己送到尖刀下,差点小命被给自己断送了。
齐盈一问谢参谋,你当时为什么搞这么一出戏呀?
谢参谋又脸露惭色,不肯直说。
钟翼打圆场说,既然谢参谋没事就好,如果真出了事,那就麻烦大了,谢天谢地吧。
齐盈一用手电往地道两端照了照说:“谢参谋虚惊一场,现在王营长不见了,他又去哪儿了,是不是也在玩啥把戏?”
谢参谋的精神就鼓起来,声音变得宏亮了:“怎么,王营长带你们下来,他竟然跑了?”
“是呀,他跑了,不知为什么。”
“钟翼……噢不,钟侦探,你说,王营长搞啥鬼?”现在谢参谋对钟翼的态度大变,恭敬了。
其实钟翼也想不透,王满在搞啥鬼。
王满真在搞鬼吗?
有没有可能,这次王满带他和齐盈一下来,与上次带他和白雁下来的心态不一样了?
齐盈一跟白雁身份不一样,是不是触到了王满某条神经,使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然后想趁着地道的掩护,来点什么凶狠的手段。
何况谢参谋也在这儿,王满对谢参谋一定恨之入骨,算起来,好像能给王满一网打尽的动力和机会了。
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