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安慰安慰了。
“那个……温小姐,你先别难过,我这样做,并没有恶意的,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温秋衿抬手抹了抹泪,哽咽地说:“难道你这样做,对你自己,不也是伤害吗?”
“对我自己,伤害?”钟翼有些茫然。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跑到我们诊所来?不是来诊伤的,你有目的,但没有明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是为了瞳珠岛上黄金被窃案,在怀疑我跟此案有关,对不对?”
钟翼心想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那正好了,不用我拐弯抹角地哄你了。
但先得搞清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温小姐,外界对你有不少传说,你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有人传扬我有巫术。”
“那你到底有没有?”
温秋衿平静多了,但眼角边还有泪,钟翼恨不得伸手替她擦擦。
她缓缓说道:“这个问题要说起来,就很费力了,这是我们温家祖传的一门技艺,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究竟算不算巫术。”
看来她自己并没有一口否认是巫术,也没有肯定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钟翼要她具体讲解一下,这种技艺的内涵本质是怎样的。
温秋衿介绍,这门技艺主要是推拿,通过对人的穴位的按摩推拿,再配以语言,来达到疗伤治病的功效。
钟翼说,中医历史悠久,推拿,针灸,膏方,是治疗跌打损伤,关节炎,神经痛等症的传统方法,推拿并不神秘,可是你们温家的推拿术,似乎不一样。
你的推拿术,能使人产生甜醉感,进入如梦如幻之境,是不是这样?
温秋衿承认如此,别家的推拿术,不会有这样的功能,无非是活血散瘀,而她的推拿术很特别。
“经过几次这类推拿,不管是谁,就会对推拿师深深的依赖上了,对吧?”钟翼问。
“是。”温秋衿老实地点头。
“然后呢,这些人就会像上了烟瘾离不开大烟一样,离不开你了吧?”
温秋衿低头说道:“不是离不开我,是他们对推拿很感兴趣了。”
“是离不开你的技艺,离不开你这双手了,对他们来说,你简直就是个仙一样的存在,这双手让他们感到无以伦比的快活,还有的你语言,你的甜美的口吻,对被推拿的人来说,是一场如梦如幻的盛宴,远比抽大烟更上瘾。”
钟翼的描述也是带着刺的。
温秋衿没有丝毫争辩,只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钟翼觉得,你低头认了,那就好,我想问的,你肯定全部愿意说了吧。
他问道:“现在你说说,为什么你能时常上瞳珠岛去?
温秋衿抬头看他,脸上依然显得不开心,幽幽地说:“是张大帅指派我去的,如果没有他的命令,我怎么可能去得了。”
“张大帅指定你去,任务是什么?”
“可能是张大帅觉得守岛官兵的生活比较枯燥,是为了给他们一点福利吧,推荐我上岛去给守岛官兵推拿的。”
“是他直接把你叫去,给你分配的任务,还是派人来传达命令的?”
“他……派人来传达的。”
“送你上岛的人,是不是谢参谋?”
温秋衿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谢参谋,听船上的士兵称他为张军参。”
是张飞雄?
顿时这让钟翼又有点糊涂。
如果是张飞雄带着温秋衿坐汽艇去的岛上,那么王满必定是当面见过张军参多次,可是王满却连张军参是谁都不知道。
是王满在说谎吗,他跟张飞雄应该很熟的吧?
钟翼想证实这一点,“你每次上岛都是张军参领你去的,不是谢参谋?”
“不是谢参谋,是张军参,。”温秋衿说得很肯定。
“张军参带你坐汽艇上岛,他肯定先把你交给岛上王营长的,再由王营长带你去营房的吧?”
温秋衿摇摇头,说张军参从没有上过岛,每次汽艇停到岛上码头,只让她一个人上去,张军参不露面,而且张军参叫她不必向人告知是谁送她来的,只说是张大帅派她来的就行了。
原来原因在这里,王满说不认识张军参就说得过去了。
那就有另一层疑问了,张飞雄为什么不上岛,缩在汽艇里不露脸呢,还要求温秋衿别提到是他送她来的,好像有点怪吧。
其实钟翼也相信,温秋衿上岛,不是谢参谋陪送的,谢参谋是个女痴,见到漂亮女人就神不守舍,搞不好就要控制不住动手动脚,而张大帅派上岛的女人,岂是惹得的,肯定要在张大帅面前告他一状,谢参谋恐怕早被张大帅打发了。
张大帅特意雇个美女送去岛上给官兵疗伤,自然需要有靠得住的亲信来护送,张飞雄无疑是合适人选。
张飞雄对罗旅长的态度,显示出倪端,肯定是他在护送温秋衿的过程中,受过美人迷,将她视为天尊女仙,决不允许任何人对温小姐有怀疑,说坏话。
所以一听罗旅长提到温秋衿,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狠不得一枪崩了罗旅长。
钟翼点点说道:“看起来温小姐是愿意说实话的,那你就把实话说穿吧,你上岛去,却也有自己的目的,是不是?”
“自己的目的,你认为是什么?”温秋衿这样问,是没有否认。
“不为了多挣俩钱吧,是利用这种机会,搜集情报。”钟翼言简意骇。
不想,温秋衿也承认。
“是的,是这样的。”
这么爽快呀,没来点儿花色推托,很直接嘛。
而且,温秋衿又补充道:“受上峰指派,借助上岛给官兵推拿之机,搜集有关情报。”
线索坐实。
钟翼反而心里在哀叹,怎么真的承认了,你就不会矢口否认吗,难道你不知道我其实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你完全可以耍赖的,我又不会拿你怎样的。
但进一步的沮丧,是温秋衿真的是个谍员,不是纯推拿师,线索拽着了,可是心里却不爽。
你外表和谈吐那样的温婉娴淑,却是个隐藏颇深的女谍呀。
那么问题来了,你为谁工作?你的团队是谁?你的上司是谁?
是黄金大盗吗?
黄金大盗又是哪一路人马,是已经在当地挂了名号的,比如是黑风山管庆益,或双枪女煞的,还是一直籍籍无名,首次搞大案的新寇?
钟翼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就是黄金盗的成员?这个案子能做成,就是你提供情报起的作用吧?”
这下子抓住要害了吧,突破口找准了,往下,温秋衿一定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倒出来了。
想得太简单了。
温秋衿这么顺从地配合,好像服输服软,低头认罪,无力狡辩,实则是欲擒故纵,钟翼怎么会料到,一场反呛战术要来了。
只见温秋衿使劲地喘一口气,好像终于下定决心,要跟钟翼来一番正面交锋了。
钟翼也感觉她的眼神有变,不再哀怨伤怀,而是严肃冷峻了。
“你问完了吗?钟翼,现在轮到我问了,可以吗?”她直视着他。
钟翼知道不妙,是反击的征兆啊。只好点点头,“当然可以,你想问什么?”
“首先,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侦查员,是个侦探,这不用自问,大家都清楚。”
“除此之外呢,你只有一种身份吗?”
“曾是青安县府的文书。”
“还有呢?”
还有什么身份,钟翼自己都不清楚。他摇摇头:
“前后只此两种,其实文书也是过去式,现在只有一项工作,就是侦探,受命调查瞳珠岛黄金盗窃大案。你看到刚才那位齐小姐了,她白天用枪打碎你家的窗玻璃,其实她是我的上司,还有一位是我的搭档,洪冈县派来的侦查员白雁小姐。”
本来想提张军参,想想算了,此人没在侦查中起过一毛作用,提他作甚。
“那么,我想问你,你以为现在做了侦探,就不论什么事,什么人,都可以查了吗?”温秋衿声音不高,力度却不小。
他愣了愣。
“你是说,有些东西我可以查,有些东西我不可以查吗?”
“当然如此,不是所有的方面你都能查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你现在当侦探,以前当文书,以前的以前呢?
“以前的以前……当然在读书吧。”
温秋衿微微点点头,“是的,你在读书,那你读书的钱从哪里来的?”
“我父亲挣的。”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钟翼担心起来,感觉温小姐是步步紧逼,居然质疑起他父亲的工作来了。
“他是个相师,风水师,也是卦师,可以统称风水师吧。”
“那只是他的表面工作,就跟我一样,做推拿师,是作掩护的,他真正的职业你也清楚的,还用我说吗?”
钟翼吓得赶紧走到里屋门,轻轻地推一下,门开了,他探头向里张望,没看到齐盈一。
而温秋衿却漫不在乎地说:“放心,齐小姐听不听,都没关系的,因为,她的身份,跟我们都一样。”
“什么,我们?你说的我们,是指我和你?”
“那当然,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不是。”
钟翼越听越糊涂,但也很着急,毕竟温秋衿提到了他父亲,而这正是他的一大块心病。
“温小姐,我听不明白,我到底加入了什么团队,怎么跟你和齐小姐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