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又瞄了她第二眼,然后急忙离开那个门。
里面的人因为在专注地聊天,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门口张望的他,反正是酒店,不是一家请客,有些客人上来会各个门里张望张望,看看里面有没有熟人,所以也是个习惯的事。
但钟翼却觉得要小心了,不要让那个姑娘看到他。
匆匆地下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怎么样,碰到什么了吗?”齐盈一问道。
“奇怪,我见到一个女的,她长得跟一个人真像。”
“是谁?”
“就是绿衣赶车女。”
齐盈一也很惊讶,“是那天你和白雁,还有杨阔,叫了马车前往啸谷镇,给你们赶马的那个?”
“对。”
“那你看清了没有,是不是她?”
钟翼有些吃不准,“从外貌,神态上,可以说很像,不过,赶车女肤色没那么白,包厢里的那个很白。”
“就这点不同吗?”
“是的皮肤颜色相差有点大。”
齐盈一轻声提醒:“你怎么忘了那个相师了?”
这是说,齐盈一曾经男扮女装,装成相师给他相面。“你是说,她有可能用颜料将皮肤抹一抹?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赶车时是伪装的,现在坐在酒桌前的才是真的,女人的皮肤,黑变白很难,白变黑太容易了。”
钟翼很担心了,“如果真是赶车女,那问题就大了,许局长他……”
齐盈一连忙用眼色制止他。
毕竟周围酒桌上还有客人吃饭,还是别直接提许局长。
钟翼的意思,那个赶车女是有嫌疑的,上次虽然不是她直接对他们出手,还装成真正的车夫,在被人截道赶下车时,还在后面质问蒙面人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似乎她真的无辜,跟蒙面人们不是一伙的。
不过钟翼总感觉她的举动不太对头,那眼神很诡异,谁知道她是不是蒙面人的一员,负责将钟翼他们带往伏击地的呢。
这份嫌疑一直留存在钟翼心头,所以现在见到一个长得像赶车女的女孩,就注意上了。
“她看到你了吗?”齐盈一问。
“没有。”
“那就测试一下,你再去门口晃一晃,让她看到你,看她是什么反应。”
钟翼摇摇头:
“我也想到过这么做,可是又觉得不妥,如果她就是赶车女,那么她究竟跟蒙面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这伙人又是什么来历呢,她也是参与了对我们围猎的行动,说明她是个危险分子,而同来的这些人,无疑是一伙的,他们认出我,一定不会淡定的。”
齐盈一点点头,认为有道理,因为上次火烧铁皮屋那帮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没搞清,既然出手要害死钟翼他们,肯定是跟黄金盗案有关。
如果钟翼被识出,他们要么直接动手,要么假装不认得。
但就算假装不认得,接下来他们会防备了,甚至会惊动到许局,想再从他们身上搞一些情报就不可能了。
“那我们坐在这里吃喝,楼上他们在谈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呀。”齐盈一似乎有些焦虑。
钟翼朝她耸耸肩,“没办法,我们还是管自吃喝。”
齐盈一看他的那副样子,也会心地一笑,这小子,肯定已经有招了。
一直到下午两点钟,才见许局长下楼,和在外面守着的警卫钻进奔驰车离开。
“我们是不是跟去?”齐盈一问。
“再等等,我们看看大老板。”
两个人换了位置,原本是东西坐的,现在换成南北坐,钟翼朝北坐,背对楼梯,这样楼上的人下来不易见到他的面容。
负责监视楼梯动静靠齐盈一了。
过了好一阵,齐盈一向钟翼递个眼色,轻声说:“下来了。”
“几个人?”
“三个。”
钟翼点点头,故意将两只肩膀拱起来,头低下去装在咬一个肉骨头,这样夸张的背影不易让人识出。
又过了一会齐盈一说他们出去了。
钟翼马上回头,看到确实是三个人的背影,那个沪上客和两个女子出去了。
“奇怪,那辆车……”钟翼自言自语。
齐盈一问:“车被许……开走了吧?”
“对呀,难道不是沪上老板的?”
“可也绝对不可能是警……的。”
“我猜,车是沪上老板的,只是用车送一下许,也许沪上老板并不马上回沪上,而是在这里住下了。”
齐盈一认为有可能。
“那他们现在出去干啥了?”她问。
“三个人一起,不会是去办事的,有可能只是到街头走走,或者到公园里转转。”
“如果他们去公园,会不会去莲花园。”
“有可能。”
“那我们马上去莲花园吗?”
“稍等,现在需要你出个场了。”
钟翼说,你去跟堂里那些侍者聊聊,问问米经理在哪里,热情点,声音大点,要让听的人都知道你跟米经理是老熟人。
“米经理不在这里,为什么让我去这么咋呼?”
“别问了,去吧。”
齐盈一没多问,就站起来走向服务台,装作多了几杯酒,谈兴很浓的样子,跟那些侍者们搭讪,问米经理呢,今天老熟人来吃饭,咋就不见他露个脸呢,上次他还答应要请我喝酒,还可以带朋友起来,现在我们来了两个,他就吓得不敢出来了,真怕破费呀。
侍者们早看出这位小姐气度不凡,又听她口气不小,连米经理都想请她客,一定高贵。
并且由于齐盈一声音大,上楼下楼的人都不由得驻足听一下。
侍者告诉齐盈一他们米经理就在三层楼上办公室,问要不要去叫一声?
齐盈一大度地一挥手说:“算啦,我是开玩笑的,米经理想请我客,我还不一定领情呢,我自己吃得起。”
然后掏出一个大洋结账。
钟翼和齐盈一这才走出酒店。
他们向莲花园走去。
路上齐盈一问,为什么让她在大堂里吹一顿牛呢,是想借机赖掉酒饭钱?
钟翼解释:“你只看到沪上老板三人出去了,但你有没有留意到,大堂里还有眼线?”
“谁的眼线?”
“当然是沪上老板的,我已经发现,有人在注意你我,肯定是怀疑我们不是正常食客,而等你去大堂一顿喧闹,那些眼线也心中有数了,你是米经理的熟人,而且米经理还曾想请你喝酒,他们就对我们放心了。”
齐盈一不得不佩服,钟翼的眼神特别犀利。
两人到达莲花园,就在园口附近的假山上坐下来,从这里可以观察到进出的人。
齐盈一问钟翼,如果你看到的那个美女不是赶车女,是不是就不用再计较什么了?毕竟我们是找许局长,打听温氏诊所爆炸情况的,现在是不是又跑偏了。
钟翼说他有一种预感,就算那个美女跟赶车女是两个人,但这里面仍好像有某种玄机,一般来说,沪上来的大老板要在本城请客,首先要请的肯定是县长,为什么只请了许局长呢?
齐盈一猜测道:“也许沪上老板跟许局长是有私交的,这次只是请许局长单独去,不算正式酒宴,无非是一场小范围的便宴吧。”
“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有一种不好的联想,可能是我太神经了。”钟翼说。
“有联想就好,说明你推理能力强,是什么联想?”
“就是那辆车。”
“车怎么啦?”
“车上用红漆写了一个浦字,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那肯定代表是黄浦吗,就是沪上的别称嘛。”
钟翼停顿了一下,说出一个情况,“上次我和白雁杨阔雇马车去啸谷镇,我就发现过类似一个字。”
“在哪里?”
“就是那辆马车上,就写在车板面上,不过当时上面蒙了一块皮布,马车到达爆炸工厂那边,我在被赶下车前,正好皮布的一角松动翘起,我看出是用红漆写的一个字。”
“也是个浦字?”
“不是浦,是个威字。”
“威?这是什么意思?”
钟翼说:“当时我也没在意,可能就是车主名字中的一字吧,也就是赶车女爹名字中带个威,写这个字是标记,即便丢了,找起来有个辨认。不过上午在警察局大院外看到那车上的浦字,我突然就联想到了。”
齐盈一想了想,“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一辆是沪上大城市里的奔驰汽车,一辆是乡野间的马车,这年头用红漆在自家的东西上写上名字,好像到处都是吧。”
“问题在于,这两个字的字体,全是金篆,大小,笔划粗细,都是一模一样。而且每个字下面都划了一杠,好像把字托住一样。”
“哦,还有这样的巧合?”
“是呀,巧合成这样,就不能不让人有联想了。”
“那你认为,这里面有什么样的瓜葛呢?”
钟翼分析道:“我们住在离沪上千里的地方,对那边的情况是不熟的,不过我听去过沪上的人介绍,沪上那边有很多帮派的。”
齐盈一惊道:“你怎么把这事跟帮派联系上了,帮派咱们威坛也不是没有,有些就是山寇吧,也有一些只在城里混,少数人结成个团伙,搞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也闹不起什么风浪,比管庆益那样的山帮差远了。”
“但是沪上有两大帮派,是非常有名,也非常有实力的,就是青帮和红帮。”
“你是怀疑沪上大老板是红帮的,而赶车女也是红帮的?”
“对,红字可能代表红帮,写着浦,说明这车在沪上使用,马车上写个威,说明是供威坛活动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