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温氏诊所外。
诊所外面围了一些人,不是警察而是看客吧,有些是来求诊的,到了才知昨夜这里发生大事,诊所被炸了,大家都是震惊不已。
诊所的大门敞开着,但没有人敢进去,只在门外探头探脑。
那个窗子就像一张没了牙齿的嘴,空洞洞地张着。
窗外那些残屑已经被扫街的打扫过了,但仍残留一些小点子玻璃渣末。
钟翼向门里走进去。
后面有位大娘连忙喊道:“小伙子,里面很危险的,你千万要小心哪,别光顾着看热闹。”
钟翼说谢谢大娘,我是侦探,需要去看看现场。
大娘说侦探是啥呀,警察都来过了,走了,你还去看啥呢。
钟翼进去,这才发现爆炸并不那么简单。
厢房与诊室相隔的那面墙被炸出一个大洞,从前窗里喷出的冲击波就是突破墙后向外的,可见这个冲击波有多大。
而墙洞留下的那些断砖碎屑也被运走了,只不过没有细致清扫。
从墙洞往里一望,大吃一惊,厢房的后墙上也有一个洞。
他进到厢房,见里面也已经没有断砖碎屑。
齐盈一跟进来。问道:“是什么炸弹,会在两堵墙上炸出个洞来?”
钟翼示意再往里进。
再往里是一个天井,天井的后面是茅房。
进茅房一看,两人目瞪口呆。
茅房后墙上也有一个大洞。
“看见了吧,知道是什么打的吗?”钟翼问。
“好像是炮弹,不是炸弹吧。”
“对,是炮弹。”
“可在这个地方,谁会打来炮弹呢?一般来说,炮弹从后面往前打,会有一个弧线的,可是这个炮弹像是横里钻进来的。你见过这种打法吗?”
钟翼说道:“平射,一般只有高射机枪,迫击炮也是做不到平射的,更不用说大口径炮了。”
“那会是什么呢?”
“只有一种武器可以,但是,很难想象在这里有。”
“是什么?”
“火箭筒。”
“火……什么筒?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钟翼说:“你没听说过不奇怪,因为这种武器,国内根本没有,国外,也只有一战时,有少量出现,但也不是很成熟。不过,咱们的老祖宗不仅发明了火药,还发明过火箭,那时的火箭相当原始,目前看来这地方已经有人使用了。”
齐盈一眨巴着大眼说:“不会那么玄吧,说不定就是老式的大炮,将火药填进炮膛,点燃药捻子,轰地一声炮弹出膛,可以横飞的嘛。”
钟翼摇摇头,“如果这是从前面往里打的,你说的老式大炮有可能,但这是从后往前打,你到后面屋外看看,那里能放得下一门大炮吗?”
其实齐盈一也知道,温氏诊所后面是河,后院门出去只有窄窄的一点石岸可供行走,放门大炮不可行。
他们到了后院,就得出结论,是有人在后院里发的弹,因为后院墙上没有洞,但如果是一门炮被推进大院,也是会留下很清晰的车辙,院子里的泥土面上并无车印,倒是有几个可疑的脚印。
“难道,就是有人站在这里,向屋内开火,用的是你所说的火箭筒?”
“应该是的,火箭筒穿透了三堵墙,在诊所前厅里落地,我们听到的轰一声就是火箭弹爆炸声,但火箭弹的威力不大,应该是小型制的,便以个人携带,如果大型制的,扛着麻烦。”
两人又楼上楼下搜索了一遍,没有见到温秋衿和伯伯。
在温秋衿闺房里,钟翼伫立良久。
齐盈一轻声问:“是不是有点留恋?这是她的香闺呀。”
“我是想看看,她的东西,在不在。”
“你是担心有贼光顾,把值钱东西掳走了?”
“不,如果她的东西在,那就证明,她可能真的死了。”
齐盈一就帮着他一起检查温秋衿的房间,翻箱倒柜。
突然间,齐盈一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镜框。
镜框只比巴掌大了一点点。
钟翼探头探脑,齐盈一则将镜框举起来,让他浏览。
镶在镜框里的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两个幼儿,分别坐在两只椅中,穿着小棉袄,都戴着小棉帽,并排地坐着。
“怎么,人家一张照片,你看出什么奥妙来了?”钟翼一时还没来不及反应。
齐盈一缓缓将镜框翻过来:“请你再欣赏欣赏。”
镜框反面的木质框背上,竖写着两排字:
钟 温
秋
翼 衿
钟翼惊呆了,望着照片,张口结舌。
“你看看,这两位小宝宝,男宝是不是你?女宝是不是温小姐?”
钟翼还是摇头,不能肯定,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过自己那么小时的照片,妈妈给他看过的是他6岁即将去李淳云私塾上学前的照片。
而这张照片的两小孩,应该只有周岁吧。
但钟翼还是从照片上找到自己的影子。齐盈一也说,错不了,这个男的就是你,眉眼,嘴,没得跑,这个女的就是温小姐,她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可爱了。
“你要不要把照片带走?”齐盈一问。
钟翼一阵头眩,他极力保持镇静,说不要了,这是她的东西,我怎么能私自带走。
“但万一她真的已经……”
“那也是她的遗物。”
齐盈一只好将照片重新放入柜子中。
检查过后他们退出来,又到下面诊所隔壁,检查一下温郎中的卧室。
“你看,东西都没有少好像。”齐盈一说。
“是呀,温小姐的项链,玉镯,金钗,都没有带走,温郎中的名贵手表都在呢,盗贼没有进来过,可能是警察刚走不久,盗贼一直没机会。但这说明,温小姐和她伯伯没有携带细软潜逃,而是失踪了。”
齐盈一说,他们是不是就在那声爆炸中死了?
“死了应该有尸体,就算被炸碎了,也有血肉痕迹,但你看,屋里屋外没有这种痕迹。”
“警察将断砖碎屑运走,是不是也在找尸?”
“对,他们一定以为尸体被埋在碎屑下了,就叫人来将碎屑运出去,但最后可能没找到尸体。”
“温小姐和她伯伯,会不会被人劫走了?”
这正是钟翼觉得可疑的地方。
杀手用火箭弹攻击前,应该有几个人先进入屋内,试图绑架伯侄俩,温秋衿就高声呼救。
那么问题来了。
在杀手使用火箭弹之时,温秋衿和她大伯是否已经被绑匪给掳到屋后去了?如果她和大伯还在屋内,火箭弹这一炸,肯定会伤到他们,但屋内既没尸也没血,说明伯侄没有受伤。
而如果在火箭筒使用前绑匪已将他们掳出屋,还拿火箭筒朝屋内放,为什么呢?只是要摧毁诊所的房子?
钟翼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齐盈一说她也早想到了,不知绑匪这么做是什么用意,如果为了炸死温氏伯侄,屋内应该有些痕迹,即使没被炸死或炸伤,温氏伯侄也会想办法逃出屋。
齐盈一问,会不会在爆炸过后,温秋衿和她大伯没受伤,她们从前门跑出来了?
钟翼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跑哪儿去呢,我当时已听到警报声,他们可以马上去找警察吧,或者向你家跑来,毕竟温秋衿来过这里,她至少觉得可以找我,我即使帮不了什么忙,也可以先安顿他们一下的。
齐盈一叹口气说,会不会因为我叫她死了这条心,她就算活着跑出来,也不敢来找你了。
反正各种可能性都有。
“那现在怎么办?”齐盈一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是去向警察打听一下吧,毕竟他们到达时看到的是原始现场。”
不过钟翼也有点为难,他认识青安的警察局长,却不认得洪冈的,会不会人家不鸟你。
齐盈一拍拍她的胸口,信心满满地说,洪冈警察局,是许局长,我认识,我去了,谅他也不会轻视的。
来到洪冈县警察局大门口,岗哨将他们拦住,问他们找谁,他们说找局长,岗哨说许局长即将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上午不接待客人。
齐盈一问,许局长去哪家参加宴会?
岗哨并不认得他们,眼一瞪让他们呆一边去,别噜哩噜嗦问那么多。
齐盈一正要发火,被钟翼制止。
钟翼拉着她走进对面的树林子里。
齐盈一恼火地问:“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钟翼从树草的缝隙中指了指那边,“你看,那是什么?”
在警察局大院外侧,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齐盈一这才注意起来,惊讶地说:“怎么这车,跟我们家的一样。”
她说的她家的车,就是她上次开过的奔驰,前箱盖下埋个炸弹的那辆。
这两辆车属于同一型号,可能是同一批次进口的。
钟翼说,你看见车屁股后是不是写着一个红漆字,看得清吗?齐盈一说看不清,你看得清?
钟翼说我也看不清,不过可以肯定不是你家那辆,你家那辆没红漆字。你想想,县级的警察局,配有这种车吗?
“想都别想,就是在威坛,也不超过五辆,大帅府有三辆,有一辆是我舅舅的专车,两辆由高级下属出门办事时乘坐,另外的两辆,一辆在财政,还有一辆,不知在哪个系了。”
“一定是在情报系。”
“你怎么知道?”
“因为情报部门是张大帅的一大支柱,那个负责人,一定是谍界高手,深受张大帅器重,所以情报负责人是能享受这份待遇的。”
齐盈一又问钟翼,这边停的车,是哪里的呀?
钟翼小声说,不清楚,所以我们要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