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钟翼必须守密,不能把络腮胡对他说过的话再泄传给别人。
不过他又得为双枪菊提供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说成哪里才合适呢?
钟翼忽然心头一亮,想出来怎么说了。
“其实,那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完全对的,我说了,你认为有道理就听,认为没道理就不要听。”
“你说说看,到底是哪里。”
“黑风山。”
一听是黑风山,双枪菊的两眼一下子瞪大了。
“怎么,你是认为,到沟子楞抢金家铁箱的,是管老黑的人?”
“到底是不是他的人,我也不好确定,我只是作个分析。”
“为什么你会想到他呢,是不是有什么依据?”
“依据么,首先管庆益跟你一样,十分需要黄金,他的山寨里缺粮少衣,严重穷困,再拖下去只怕手下那一坨子人要跑的跑,散的散,他也控不了那么多,人家跟着你干事,是要吃饭穿衣的,你都提供不了基本温饱,跟你还有啥出息对不对?他太需要钱了。”
“其次呢?”
“其次,管庆益毕竟不是菜鸟,他的人马还是有一定规模的,而且他也野心很大,想做更大的事,钱财是基础,没有钱财一切免谈,为了大展宏图他急需猛捞一笔,所以他豁得出去。”
“还有呢?”
“还有,黑风山离沟子楞虽然不近,不过管庆益的人到过那边,可能正是摸到了金百万家藏有铁箱子的线索,所以悍然决定去抢的。”
双枪菊嘴里骂了一句粗话:
“原来如此,管老黑这王八蛋,手伸得也太长了,连沟子楞有人家藏着一些铁箱子这事都侦察到,狗鼻子也太灵敏了。”
不管怎样,双枪菊对钟翼提出的判断认可,觉得黑风山管庆益搞了沟子楞抢劫的可能性很大。
其实钟翼提到黑风山,还以为马上受到双枪菊的反驳,因为双枪菊刚才提到的抢金者,是张大帅手下的人,而且有地位,有权势,那肯定不是指管庆益,因为管庆益只是个土匪头子,哪是张大帅的人,有个屁的地位呀。
为什么双枪菊居然认可钟翼的说法呢,可能双枪菊根本没搞清抢夺金家的那帮人是谁,无非是胡猜一下罢了,就像钟翼一样,没有真的锁定是哪一帮。
所以双枪菊才不对钟翼的观点提出异议。
“好,我们走,回迪远,去黑风山。”
双枪菊下了决心,把手下人召集到身边,宣布这一决定。
有手下表示异议,怎么那些抢了铁箱子的,成了黑风山的人?不是说,那是张瞰手下的某些人吗?到底是谁呀,确准了没有。
另有人附和,对呀,如果没确准,咱们会不会又白跑一趟,跑来跑去,也没啥功劳吧,虽然有马做脚力,但马也累呀。
双枪菊看来对手下是和气的,没有板起个脸训斥,而是温和地解释说:
“大家讲的都有道理,如果没有确准是谁,我们有可能是在乱跑,没有找准方向会白费功夫,马也累,我们人也累。但是大家想想,我们要办成大事,仅仅受这点累算得了啥,如果这点小折腾也经不起,我们怎么干成大事?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一听,对呀,我们是要跟着老大干大事的,这么点小折腾都受不得哪行,老大是女的都不怕,我们男的怕个球。
士气继续高昂。
双枪菊一挥手,出发。
钟翼只好又上了她的马,坐在她身后。
他也接触到她手下人异样的目光,那些人肯定在想,这小子是什么人,不过是个侦探,为啥咱老大那么看重他,还叫他坐在她马上,允许他搂她的腰,咱们谁有这个资格?
虽然老大不年轻了,但毕竟是女人,而且风韵犹存,你们谁见过她让一个男的跟他同乘,贴那么近?
所以这些男的还是嫉妒的,有的还暗暗猜测,不会是这一老一少有什么花头吧,老大一直单身,其实暗中养着个小白脸?
钟翼狠不得大声宣布,你们别瞎猜了,我们是亲人,她是我姨,我是他甥,她可以把我当儿子的,我俩坐一匹马有啥稀奇。
但打死也不会这么喊的。
真要这么喊,老大会不会开心不说,至少有两个人知道后会愤怒的,一个是齐盈一,一个么,就是自己的娘啦。
齐盈一明明是双枪菊亲生的,他这个表哥认姨,不是她该欢迎的吗,其实不,她是反对他认姨的,完全排斥这个亲生母亲,也不会欣赏他这个表哥去认这个女煞为姨。
至于钟翼娘,明确说过她没有兄弟姐妹,也就是死活不承认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既然连妹妹都不认,怎么会允许儿子去认别人作姨呢。
钟翼要做的,只能闭紧嘴巴,忍受着双枪菊那帮手下那嫉恨而不爽的目光。
现在要离开放鸭山区回迪远,那么齐盈一眼下在哪里呢,虽然他让她骑上马,他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马带着她飞奔走了,但她真会老老实实回威坛了?
会不会也跟到放鸭山,在这里转悠呢。
可以不管她。
那么,另一个,白雁,又在哪里呢?
其实他更应当想想白雁在干什么,本来是他去了文峰岭下的踩金坳,在那里碰上的白雁,结果是白雁告诉他,她在这里碰上了金阿震。
这趟他跑到启前的放鸭山来,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因为见到金阿震,听说金家的那批铁箱子被人抢了。
这才引出他这次远程迢迢的跟踪。
他和白雁去了沟子楞,但金阿震没敢进村,留在村外,钟翼就让白雁陪着金阿震,是他一个人进的村,见到了金百万。
听了金百万介绍,铁箱子被抢前,同村的从恩照家办喜事,来过外地亲戚喝喜酒,其中有个漂亮小妞,金阿震被迷得神魂颠倒,竟然瞒着父亲自作主张领小妞去了地下室,见识了那批铁箱子。
家中藏有铁箱的秘密,就是这样被泄。
钟翼跟踪了从恩照,发现从恩照在山里跟一个神秘女子接头。
钟翼又跟踪那个神秘女子,在半路被一伙巡逻的给逮住,关进军寨。
然后是一桩一桩的奇遇,一直到现在这个状态。
算下来,白雁应该陪着金阿震在沟子楞村外。
但两天两夜过去了,白雁自然不可能还守着金阿震呆在那里,金阿震傻,她可不傻。
那么白雁如今会在哪里呢?
如果她还在沟子楞等,自己应该去通知她一下。
不过鉴于以往的事实,白雁决不会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只要一个时辰不见钟翼,她一定会走的。
所以不必去找了,直接回威坛去,说不定她已经在威坛了。
就这样,钟翼坐着双枪菊的马,一路回到迪远。
钟翼半路上就揣摩,双枪菊他们回迪远后是否直接进威坛呢?
或者就直接去黑风山?
不过到了迪远,既没有去威坛,也没有去黑风山。在离威坛还有十几里路时,双枪菊勒住马,叫钟翼下去。
钟翼跳下马后,双枪菊对他说:“今天我们不去黑风山了,什么时候去,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这是啥意思?
钟翼倒有些意外,但他马上点点头,“好的,如果你要叫我,随时派人来找我好了。”
然后双枪菊带着人,掉过头,往离城的方向走了。
钟翼也没有跟上去。
因为他很清楚,双枪菊一定派人断后的,提防自己跟踪,她不会允许自己跟着,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山寨到底在哪里。
即使你是亲外甥,有个屁用,人家就是个匪,你是个侦探,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呀,她还是防着你小子的。
而且照这个趋势,就算他真跟齐盈一做一对,实打实做了她双枪菊的女婿,那也只是名头上,本身她们母女就没有相认。
说千道万,双枪女煞的老窝在何处,恐怕是迪远第一秘密,没人知道。
但迪远就这么大,无非是在偏远一点的山中,如果钟翼费心去打探,肯定能探到的,只是他不想。
何必找到她的老巢呀,万一被别人知道了,给她带去什么干扰,对我钟翼有啥好处呢。
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
他独自进威坛。
现在感觉不是那么轻松,当然也没那么沉重,几乎有点麻木感。
金百万家的铁箱子被抢走,实在太意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从好的一面来讲,这批铁箱子藏在金家的地道里,钟翼也是挺怀疑的,总感觉那么大一批财宝放在金家,有违常规。
你说金百万,真的那么有财?
也许是吧,他是财主嘛,百万这个号不是随便叫叫的。
可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钟翼敢说,金百万家并无百万之资。
沟子楞本身就是穷乡僻壤,金家到这里也不超过三代,往上溯,顶多是金百万的父亲在此定居下来的,那么金家的巨资是哪来的呢。
是金百万父亲挣下来的吗?也许是,但那是在哪里挣到的?
沟子楞那地方,肯定是挣不到的,应该是从外面挣到,带到那里去的。
从金家的房产上可看出个大概,金家曾经有些家资,能建起几间瓦屋,在其他人家普通居住条件不好的情况下,显得阔绰,但要换成比较有历史的村子,那些圆外地主或乡绅家的房子好太多,金家那点房子就不起眼。
说明金家的底子并没多强,无非温饱略有余而已。
如果铁箱子里的财产都是金家自己的,为什么不花,只贮存着呢,难道要一代一代存下去?
那有啥意思呢,光贮存,实则是一堆废物,不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哪个祖宗会这么傻,为子孙后代存这么大一笔财产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