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翼赶紧摇头,“那不行,我只是在怀疑阶段,在没有拿到十足证据前,是不可以去向张大帅汇报的。”
“你可以不说证据,只说有了这种疑惑,你对张瞰说,想听听他有什么指示,到底是查呢还是不查,张瞰一定有个态度。”
“我跟张大帅有过接触了,我相信如果我没拿到楚白作案的十足证据,就算去向他汇报了,他也不会有明确指示的,而是叫我把证据弄清了再说,皮球还是会踢还给我的。”
温广袤不由得叹一口气:
“可能是的,张瞰此人,就那么滑头,他即使心中有了态度,也不会实打实表现出来,要有选择地发表意见的,你跟他打交道,还是要多提防着点,我们的遭遇就是个血的教训哪。”
钟翼点点头,说记住了。然后又说:
“目前,我手上有三个嫌疑人。
一个当然是张大帅自己;
一个是他的侄子张飞雄;
另一个就是楚白了。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谈谈,当初到底是谁害死你们的。
其实被莫名害死的,可能远不止你们两个。
比如我曾经被一群人叫到养浩书院,他们都纷纷讲述了自己祖上或者父亲的遭遇,都属于魔盗门中人,却死得不明不白,或者就是失踪,无声无息了。
从这一点来看,张大帅的嫌疑是最重的。”
然而钟鼎却朝钟翼摇了摇手:
“小翼呀,我们今天来见你,其实也不是为了探讨我和你温叔的死因的。
我们已经这样了,究竟死在谁手,已经不重要了。
关键还是有关你目前所面临的困难。
你被推上了侦探的位置,负责调查瞳珠岛那个黄金盗案,你查来查去,已经查到了张瞰的头上。
这就是我和你温叔觉得担心的地方。
我们不希望你落到我们这样的地步,所以特地出来,给你一些提醒。”
钟翼有些激愤:“你们的死因,怎么不重要了呢,我做梦都想着要彻底搞清楚,到底是谁设下毒计害死你们的。”
温广袤劝道:
“我们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事,你是你这一代的事,关于你和秋衿的婚约问题,我们也是这个态度。
如果你和她觉得和合,你们可以结婚。
但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不结。
你们完全是自由的,不要被那个协议给捆住手脚。”
钟翼听了,不知这是一件好事,值得庆幸呢,还是一件坏事。
让他和温秋衿失却了一种承诺,似乎那本来是一种温馨的束缚,一根绳子拴着他们,让他们无法逃脱,某些方面来说是甜蜜的。
可是现在双方父亲都不看重了,允许他们自行处理,这种缘分好像一下子没那么浓了。
眼下也顾不得研究这事,但既然长辈发话了,这事的主动权在他和温秋衿身上了。
钟翼说,“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金百万家的这批财宝,到底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钟鼎反问:“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因为曾经有个人对我提到,这批黄金是跟钟鼎有关的,但又没有说明跟钟鼎有什么关系,具体是什么情况。”
钟鼎顿时略有些紧张,忙问:“是哪一个人跟你说这话的?不会是金百万吧?”
“不是金老爷,是另外一个人。
但到底是哪个人跟我讲过的,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因为跟我接触的人实在太多,这个人说一句,那个人说一句,我怎么可能记得牢。
有时人家似乎不经意地漏一句,当我再想问问清楚时人家又不肯说明,含糊搪塞了,或者把话头转到别的方面去了,我也被带过去,就忘了追问。”
钟鼎很肯定地说:
“其实我认为没有人曾对你讲过这话,是你自己的一个感受而已。
你的感知力现在越来越敏锐。
但也因为在初始阶段所以也会显得越来越混乱。
所以你还是应当谨慎一点,注意分辨哪些是真实的事情,哪些只是你自己的感知,不要把它们混为一谈。”
钟翼愣了愣,只好点点头:
“可能爹你说的真的,我是把真事和一些感知力混为一谈了,连自己都边界不分,难道真的没人亲口对我说过这话,只是我自身的感知?”
“一定是你的感知。”
“那么,爹,为什么你一听这话,就先提到金老爷了?是不是,这话有可能从金老爷嘴里讲出来?”
钟鼎连忙否认,
“我只是猜测而已,因为这批铁箱子是在金家的,莫非就是金百万这样说的?只有他有可能这样说,别人怎么可能说这话呢,就算别人说的,你也不会相信的。”
“倒不是别人说了我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确实不是别人说的,即使是金百万说的,我也不一定相信。只是,现在我有些担忧了。”钟翼说。
“你担忧什么?”钟鼎问。
“就是这批黄金,到底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呢?”
温广袤问:
“你是不是感知到,这批黄金真会跟我们有关?那样的话,现在应该是跟你有关了,也跟秋衿有关了,因为我和你爹已经作古,那应该是我们的遗产,应该由你和秋衿来继承,而现在却被人抢走,你和秋衿也等于被卷入这个案子了,对不对?”
钟翼说对。又接着说:
“我担心的还是这批黄金的来路。
假如真是你们的,那你们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既没有像我舅公家那样开办许多企业,也没有作过什么探险挖到的宝藏,这批黄金极有可能是抢来的。”
温广袤问:“说到底,你还是担心我们是盗贼吧?”
“对呀,最初我听到魔道门三个字,还以为是个讲道的团队。
又听说是张大帅所创,我又想,这可能是个军队里的特殊兵种,属于谍类的。
但后来才知,所谓魔道门的道,原本是盗之意。
只不过为了掩盖这个盗字的本义,才换上道字。
我从我娘嘴里得知我爹是这个门的成员,排名第16号,深为震惊!
在以前我娘一直说我爹是个生意人,外出做生意因事耽搁,久而不回,我娘信誓旦旦说明我爹没什么危险,好好的。
后来我感觉出我爹是不在了,又听秋衿说,我们两个爹是一起外出去执行任务的,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拼命想打听清楚,我爹和温叔到底去执行何种任务,又是怎么发生意外的。
我预感到你们去执行的,是魔盗门的任务。
那就是非偷即盗吧!
我因此备受精神折磨。”
钟鼎听了没有吱声,好像难以作出辩解,还能说啥呢,自己做的事,给儿子带来了绵绵不尽的苦闷,当爹的是应当感到惭愧的。
温广袤说道:
“小翼,你对你爹的责怪之意,你爹早就知道的。
我也是很清楚秋衿跟你一样,一定也在暗自怨恨我这个爹。
不过俱往矣。
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已经是古人,现在不是你和秋衿对我们有什么看法的问题,而是我和你爹对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的问题了。
因为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眼下就面临着诸多难题。
你们有没有想过,该如何趟过一道又一道难关呢?”
钟翼一想也是,爹们都作古了,你还计较他们是偷是盗有啥用?
如果不是你有特殊功力,你根本不可能跟他们直接对话。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他们也承认过去所作所为,你还谴责他们干啥。
过往的一切,都只能谅解了,眼前还有更重大的难题,这才是最棘手的。
钟翼试探地问:
“关于瞳珠岛的黄金盗案,如今似乎有了案底了。
作案人不是外人,而是他们自己。
具体到底是张大帅本人搞的,还是张飞雄搞的,或者是楚白搞的,还不是最后清楚。
但总在他们三者之中了。
那么这个案子,我终将如何结案才合适呢?”
钟鼎说:
“虽然有了一个大致的范围,但毕竟嫌疑是三个人,而这三个人虽然貌似一家子,实则不一样。
你必须真正搞清其中一个,确定真正的作案人,不能搞个笼统。
你一定明白,这三个人,哪一个是真作案人,情况是有巨大差别的。
比如,如果真是张瞰作的案,那你基本就不用查下去了,你也不可能去直接指认他就是作案者。
黄金本就是他的,他搞的案子就是个假案而已,又是他指定你查的,你揭示出来有什么意思。
那么余下两个,如果是张飞雄,可能情况会好一点。
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张瞰知道了,也不会斩尽杀绝,顶多把张飞雄逐出大帅府,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不会再重用,也不会给与照应,但也不会让他饿死。”
钟翼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如果作案人是楚白,是不是情况最严重?”
“依你的判断,是不是这样呢?”
“我看是的,楚白是张大帅的女婿,自古以来,叔侄之间有争斗,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会酿成巨大的灾祸,但翁婿之间发生争斗,情况会严重得多了,搞不好,真是血光之灾。”
钟鼎点点头,“所以,你笼统地说,有可能是这三个人中的谁作的案,但具体到何人,还是区别巨大的。
这个案子得出何种结果,是平稳地解决了呢,还是会掀开一场血雨腥风呢,真的是有天壤之别的。
三个人是嫌犯,会有三种不同结果,这一点你是需要好好思量的。”
钟翼沉默起来。
其实,两位长辈所说的,几乎都是他内心曾无数遍翻滚过的。
只是在这以前,他先想到的是张大帅,还有张飞雄,至于楚白,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并没有大踏步地走入他的视野。
光是针对张大帅和张飞雄,他就设想过很多次了,这个案子该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