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江陵书院的学子自杀了。”一身粗布短褐的男人低声道。
“江陵书院的学子,那里可是……”他的同伴有些不敢相信,话说到一半想到这书院貌似和他们县官大人有点关系,又连忙顿住了,很快稍稍转移了一下重点,“为什么自杀?”
自然是该好奇的,书院学子,大好前程,竟然自杀?
他一脸惊奇的表情让那粗布短褐的男人很满意,凑近半卖关子道:
“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
“听说啊,”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周围,这才一脸凝重道:“他是被女鬼吓得!被发现时,那人的眼睛里都在流血,一身白衣都被染成血衣了!”
“……女鬼?血……”这人似乎是被吓着了,抬头悄悄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几乎没什么人行走,这会儿已至戌时,天黑了大半,
虽然是夏日,可晚上还是会黑的,大晚上出来喝点小酒,结果还要被人这么吓,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啊!
“呵,瞧你这胆量!”男人脸上带着得意,自顾自喝了一杯小酒。
他的同伴也喝了一杯,因为喝的太快,差点呛住,常言道,酒壮怂人胆,这人喝了酒还真就不怂了,人也有些飘,“你这尽是在胡说,这世上哪里有鬼?不可能,不可能!”
隔桌一身着靛青色布衣长袍的青年听得不由轻嗤一声,眼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他也是他们口中那个书院的学子,怎么不知道他们书院最近有人自杀了,
这些市井小民也真是的,除了编造些有的没得,还能再扯些其他有用的吗?大丈夫立于世,不思鸿图之志,尽在这里做那长舌妇,真是徒惹笑话,
思及此,青年也没心情喝酒了,将杯子放在桌面直接道:“小二,结账!”
“来咯~~”
这人长相不赖,端正中带着些许秀气,就是面色灰白,隐隐不似常人。
今晚的月亮虽圆却不是很亮,还隐隐透着些许赤色,也许是百年一见的血月也说不定啊!
青年抬头定定看着月亮,稍顷又重重摇了摇头,“呵,果然是幻觉!”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就在刚刚,他竟然发现那月亮是赤色的,果然是喝醉了!
不远处的房檐上有一道黑影闪过,小小的一团,倒很是灵巧,间或传来一道“喵”声,在这夜里无端有些慎人。
纪府,一叼着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一根狗尾巴草的少年正枕着胳膊躺在房檐上,身下的瓦片硌得人一点都不舒服,偏偏他倒像是没事人一般,翘着二郎腿还能闭眼睡觉。
“喵……”
耳边一道熟悉的猫叫声。
少年继续睡觉!
黑猫:……
[喂,起来干活了!]
纪辞眼眸瞬间睁开,眼中带着些许兴味,倒也没计较某喵的态度。
按他的说法,这就是只傲娇傻猫,他堂堂鬼差大人,才懒得和它一般计较,毕竟这也算是自己的副手小弟。
至于某位自称为“喵主子”的黑猫,新来的鬼差•纪辞太弱了,本主子就勉为其难带一带吧!
就这样,两货组成了一个互嫌弃组合,在友好(嫌弃)的道路上共同致富(卖苦力)!
纪辞既然来了这里,想要通关肯定需要一个玩家身份,那就是“鬼差”,而他明面上还有一个身份,纪家少爷。
老实说他一开始还想着可以怎么“造作”一把,体验一下古代大少爷的生活,然后顺道享受一把不用上学还能有一堆丫鬟小厮伺候的美好生活,可事实上呢?
某人想多了,他不仅白天要去书院上课,晚上还要干活,鬼差也不能光有名头不干实事,所以,这和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不一样?
某喵:有的,你现在还需要送灵!
纪辞:……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这毕竟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一时间还有一丢丢小激动呢!
额……之前是哪个家伙表示不干的?
另一边,青年朝书院走去,可能是酒喝的有些多了,步履略显蹒跚,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过路人身上。
那人只是皱了皱眉头,连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投向他,继续朝前走去。
青年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那人身上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甚至是……恐惧,不过这点想法又很快被醉意笼盖,继续朝前面走去,
可能是醉得厉害,以至于那书院大门怎么都推不开,只能一个劲的敲着,可不知道为何,今日里的门仆竟然睡得如此死,这么久都没人过来。
青年喝了酒本来就有些烦躁,这会儿脾气更是不好,下手也有些没轻没重了,倒是没有平日里一贯的儒雅做派。
“来人,开门!”
此时的街面上空空荡荡,除了这一个敲门的,再没有其他人,就连更夫都没有出现。
青年缓缓滑坐在石阶,头慢慢靠在门上,似乎是慢慢睡过去了,有一点比较奇怪,这会儿月亮不暗,可他的影子去哪儿了?
不远处的房檐上隐隐闪过几道残影,伴随着残影落地,青石板路上一条影子被逐渐拉长,紧接着,影子的主人出现,他抱着胳膊很是悠哉的朝书院大门口走去。
纪辞半蹲下身看着青年,这只鬼长的倒是没想象中那么面色狰狞,也没缺胳膊少腿,一时间还有些失望呢!
“喂,醒醒,该上路了!”
“上路……”青年无意识呢喃着,原本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在看见纪辞时还吓了一大跳呢,他是知道他的。
“纪辞,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是江陵书院的学子,巧了,纪辞也是,不同的是,纪辞整日里“不学好”,而他呢,可是先生们眼中的“可造之材”,除了为人过于固执刻板。
今日这喝酒买醉,估计还是头一遭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纪辞有些想笑,不过看着他脸上笼罩着的死亡黑影,终究还是没笑出来。
他死了!
“纪大少爷,”青年说着努力撑着门槛站起身,他和纪辞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关系嘛,仅止于同书院之谊,
“韩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这时他也已经站起来,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韩文杰,你根本就没醉!”纪辞看着脚下的影子,那是他的,对方除了那仅有的一丝执念,再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