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说吧!”纪辞抱着胳膊靠在身后的玉石栏杆处,他身后就是黄泉。
“……”
“没说的那就算了,我先走了。”纪辞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要转身离开,虽然系统没明说,不过他大概也猜到慕沉的NPC身份应该不简单,之前的剧情既然走完了,那之后按系统的说法应是没有交集的。
慕沉捏着纪辞的手腕,可最后还是松手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影响了他。
“我送你离开这里吧!”
“……”
纪辞是乘着摆渡人的那条木舟出来的,别说,这黄泉之上的木舟还是很有感觉的,就是这里太安静了,就连一向能闹腾爱冒泡的系统这时候也安静如不存在似的。
摆渡人一下下撑着长篙,木舟在黄泉上泛起阵阵涟漪,不远处的水面还有人头不住浮出,似乎是在吵嚷着、叫嚣着、挣扎着,不过又很快沉了下去。
“小哥,怎么称呼?”
“……”
“不理我……不会是个哑巴吧?那算了,对了,你在这里多久了?”
“哦,你好像不会说话,渍渍,可怜!”
纪辞没话找话的说着,当然,这丫的就是个闷葫芦,一个字都蹦哒不出来,某人可不认为他真是哑巴,否则也不会拿他打发时间。
“你说,我听着!”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沙哑凝滞,似乎是许久没说过话一般,竟然是这个家伙说的。
“你还真会说话!”
“……”
“会说就行……”
纪辞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当然,多数情况下都是他说,摆渡人听着。
本来过于安静的氛围因为他话唠一般的潜质,总算是有些生气了。
可能是说累了,纪辞耷拉着一条腿寻着个舒适姿势坐下,还寻了个趁手的物什扔水中。
他在打水漂只是这黄泉之水轻易浮不起凡物,那物什直直就落入了水中。
对了,刚刚落下去的是什么来着?
纪辞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怀里,他的二两银子。
岸边,纪辞最后悼念了一番自己没了的银子,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真打水漂的银子了。
只是,他好像还忘了什么事!
“等等,这还有道灵。”纪辞连忙唤住就要离开的摆渡人,摘下腰间的琉光袋,一道黑影出现。
“这个你顺道带走吧!”
摆渡人消失在边际,在纪辞看不见的远处,他取下头上的蓑笠,竟然是慕沉,而那团黑影则瑟缩在角落里,小心看着他的背影,又小小看着木舟下,似乎是在思量怎么跑路。
明明在其他灵眼中很是慎人的家伙,这时看起来格外的弱小无助,跳下去吧,它肯定离不开这黄泉,不跳吧,它害怕!
而另一边早有真正的摆渡人正等在渡口。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眨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纪辞去城外的一处村子刷任务时捡到了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看起来分外狼狈的人,竟然是慕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慕沉一身黑色长袍上满是褐色血迹,湿答答的液体还在不住往下滴着,那本来俊秀漂亮的脸上也有伤,这是遭了什么凶兽袭击报复?伤未免也忒重了吧!
“慕沉——”纪辞试了一下他鼻息,额……没呼吸,不会是死了吧?
[宿主,他是下面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呼吸也不一定就是死了,等等,下面的似乎都应该是死人才对!怎么总感觉这话不怎么好听?
“慕沉?胖狐狸?团子?”某人挨个叫了一圈,本来昏迷着的人似乎是听见了还是被吵着了,但总归是有了些许反应,原本紧闭着的睫羽颤着,垂落下去的手将某人攀附住,嘴里呢喃着什么。
纪辞附耳过去,耳边热乎乎的,有气息吐出,他又不说了!
可谁料下一刻,靠近脸颊的那一侧突然有什么软软的触感划过,然后脖颈一重,差点没稳住身形,却是慕沉抱了过来。
纪辞:……
某人的耳垂悄悄红了,连带着耳朵根,大有蔓延到脸上的架势。
系统可没注意到这些,[宿主,前面就是目的地,这个NPC要不还是扔了吧,带着也没用!]
“扔了?他招你惹你了,好歹也是团子。”纪辞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有些激烈,不过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001……]系统真就尴尬了,自己这样似乎是有些残忍哈!
[那还是带着吧!]
“他这伤严重吗?”
[系统综合检测中……检测完成!生命值检测中……检测完成!
NPC生命值还有30,伤养一养就好了,不过有一定几率破相!]
系统说最后一句时尤其认真,总感觉它关注点是不是错了,还是说,它觉得某人是看脸的?
因为慕沉的手是圈着他脖颈的,纪辞干脆直接横手抄抱起来,动作是相当的潇洒干脆利落,不要太帅,不过帅不到三秒。
某人表示自己废了!
还是之前那只狐狸比较适合抱。
慕沉最后是被某人背着走的,还让絮叨了一路。
“告诉你啊,这可是记你账上的,下次不能再说走就走了,爷好不容易养大的狐狸,突然没了,你简直过河拆桥……”
系统第一次知道宿主这么能说,之前几次虽然也能扯自来熟,可却绝不像现在这般絮叨话唠,就他现在能说的这架势,怕是死人都能让他说活了。
本来趴在他背上昏睡的某NPC,都掀起眼帘似乎很是无奈的样子,唇形微动,没有说出声,但应该是说了什么的。
那圈着纪辞脖颈的手稍稍松了些,似乎是怕勒着他,下巴深深埋在那片白嫩脖颈处,轻轻嗅着什么,那半阖着的眼眸中闪过些许血色。
纪辞只感觉脖颈处痒痒的,想着下次一定要让慕沉还回来,这货看起来没肉,倒是不轻。
不过还是瘦了些,也不知现在还好不好养?
前面半山腰就有一处村子,纪辞找了一个农户家里暂时借住些天。
慕沉身上的伤看起来忒慎人,农户家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和一个不到五六岁的小女孩,这伤只能是纪辞帮着处理了。
还好老大爷很是热心肠,也不怕带着带着伤患的纪辞可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竟然给他们单独腾出来了一间屋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纪辞给了银子的缘故。
是的,纪辞一开始就给了一锭二两的银子,毕竟开始就白吃白喝,他也怕被撵出去。
纪辞看着桌子上的热水,又看了看一旁晕着的慕沉,似乎是在纠结如何下手,这连个伤药都没有。
“大哥哥——”那个小女孩这时在门口探进头来。
纪辞连忙站起身遮挡着她的视线,毕竟某小弟这会儿可是被扒了衣服的,虽然还有件单衣。
“怎么了?”
“大哥哥,这是药,阿爷给的,有用!”小女孩说着把手中紧紧攥着的瓦制土碗捧给纪辞,那碗中装着一种褐色液状物,很是粘稠,闻起来味道也不咋滴,还有那里面的什么草叶子,让人深深怀疑这是药还是泥巴。
“这个能用?”纪辞想着竟然也就说了出来,他还真怕慕沉到时候醒来和自己拼了。
“可以的!”小女孩有些拘谨,不过面上一派认真,不似开玩笑。
纪辞看着小女孩眼中的期待,勉强笑着接过来,“那就替大哥哥谢谢你阿爷还有你了!”
“嗯嗯,大哥哥,那你快去给那个哥哥看看吧!”
“……好!”
纪辞看着炕上的慕沉,又看了看手中的碗,这碗做工粗糙,边缘还有缺口,药看起来也是放了些日子的,看着这新兑进去的水,都没搅匀。
[宿主,这是山里的土法子,应该是可以用的,要不然试试?]
“你保证?”
[001只能保证村子里确实是有人用的。]
纪辞小心剥下慕沉身上那件单衣,因为血迹的晕染浸透,那单衣都是和皮肉相粘着的,炕上的慕沉可能是疼的,都微微皱着眉头。
不知是该说慕沉倒霉还是说什么,纪辞几次看见他都是这副狼狈样子。
他身上其实是有些金疮药的,不过慕沉身上的伤太多了,药不够用啊!
好吧,主要是他也不会这么细致的活,给狐狸包扎一下伤口就算了,现在一个大活人,他之前只是负责送灵的,不负责治伤啊!
最后,某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慕沉身上的皮肤温温滑滑的,触感不错,就是有些硌手,果然还是太瘦了。
盆子里的水逐渐染成了血色,炕上的人也几乎被包成了个粽子,还好,还好自己来的时候多带了件衣服,这时候拆一拆改一改也能用。
[宿主,你压到他伤口了。]
[还有这边,别忘了……]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话唠?”
[宿主,脸上,脸上用金疮药,少倒点,你轻点,不然NPC毁容了小心要你负责。]
纪辞在听见“负责”两字时手突然抖了一下,那药都差点撒了。
“就你能说,再废话,爷不干了!”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的,不过确实是轻了点,也细致了点,也不知是真怕某NPC让自己负责,还是单纯的怕他毁容,不过最后成果吧……只能保证都把伤处理了!
看着床上新现的“木乃伊”,纪辞相当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了,这些天你就好好躺着吧!”正好他去完成一下自己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