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个青年和姑娘并没有走远,他们去了京都最高的一栋酒楼,望月楼。
望月楼,顾名思义,站其上可望月。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较吸引人的噱头,但这里确实风景独好,尤其在最高层,可俯瞰整个京都。
姑娘站在栏杆边,风吹过来,拂起她散落在肩头的墨发,本就单薄的身形在风中竟然有凭栏而去的飘渺感,之前在纪辞面前灵动的杏眸这会儿不知为何空洞的厉害,她似乎是在眺望远方,可细看过去那眸光根本没有聚焦点。
宴白,也就是那个青年见此心头一紧,连忙道,“九卿,过来。”
姑娘转身看了看他,却并没有如他意料中的走过去,歪着脑袋红唇无声吐出几个字,漆黑的眸子看不见底。
宴白半掩在袖中的左手动了动,五指一紧,有什么在他们中间牵连着的线一下绷直了,“九卿,过来。”
姑娘如同提线木偶走了过来,自觉站在他身侧,乖巧的很。
宴白摸了摸她的发顶,唇角勾了勾,看似在笑可其实却在想事,今日有那个鬼差在,九卿确实有了其他反应。
“九卿喜欢那个人?”宴白诱/哄着道。
“喜欢。”姑娘说着还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增加说服力。
“为什么?”
“他身上的气味……很喜欢!”九卿略微偏了偏脑袋,状若思考。
“那我帮你把他带回来好不好?”
“不好。”
“??”
“不要别人!”
“……”
宴白愣了,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九卿瞳孔一缩,晕了过去。
青年将人揽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将人拦腰抱起。
姑娘身上很冷,就像是……死人身上的温度,如何都捂不暖,可宴白不在乎,抱得很紧。
……
鉴于黑猫不在,纪辞最近一直没有接到任务,毕竟之前都是某喵传任务的,虽然清闲,可这样很容易堕落的啊!
“元宝,你无聊不?”某人趴在桌面上无聊的扒拉着茶杯。
元宝在一旁收拾书册,虽然少爷不看,可该晒太阳还是要晒一晒的,不然万一潮了或者生虫了怎么办?
“不会啊,少爷无聊了?”元宝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抱着手中的书册走了过来,一摞摞全放在纪辞眼前的桌面上,“少爷如果真的无聊,可以看看这些书,老爷说了,这书是……”
小书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某人左耳进右耳出,听得都打哈欠了。
“少爷,所以你从今天开始看书吧!”终于,元宝以这一句做了最后的结尾,那长篇大论可算是完了,简直比书院的教书先生还能说。
而某人和他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你见过那只黑猫吗?”
“黑猫?煤球?”元宝说着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是想起来还有只猫,“对啊,少爷,那只黑猫去哪儿了?元宝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它了!”
好吧,其实就是某人想那只煤球了,所以才故意问元宝的,还指望他最近见过,虽然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不妨碍问问嘛,就是这个答案……真让人嫌弃!
要不是某人进不了黄泉,不然这会儿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己明明是鬼差,可竟然连黄泉都没过一下,更别提传说中的奈何桥了,对了,还有孟婆,他其实挺想见一下的,也不知道这个孟婆到底是老还是年轻的,她熬制的孟婆汤究竟长什么样子,味道如何。
“少爷?少爷——”一只手在纪辞眼前晃啊晃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但还是面色半点没变的看向元宝,直看的某小书童面色闪烁的先撤了。
“等等,把书拿走,看着就脑袋疼!”某人最不喜欢读书了,毕竟之前在高中时就读书读书,还读得那么垃圾,好不容易来个真人版游戏,如果还要读书,不如直接杀了自己算了。
元宝有心想劝,可最后还是默默抱走了书,他能感觉到自己家少爷最近不太对劲,所以还是少惹为妙。
记着东街李记的桂花酥不错,纪辞不想呆在客栈生虫了,就转悠了过来。
李记是正儿八经的百年老店,店面不算太大,就是个二层木楼,可来来往往的客流量着实不少,纪辞还是趁着早上过来的,结果队伍都排到另一家店面门口了,而貌似他家还是有两层的,所以……他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扩建?
不过,人这么多,说明点心不错!
某人不是个安分排队的,就找了个小孩给了点钱让他替自己排队加买东西,而这货竟然就去了一旁的茶楼蹲着。
此时茶楼里正排着一出戏,是的,这家茶楼与别家不同的是,他家会花重金请人来排戏,当然,他家的不是那种戏剧,而是另一种戏,就是找人把话本子做成剧本演出来。
别说,这招还是相当有效果的,不少人为了知道后面的剧情,都是提前订座的,还一订就是好些天,生怕错过精彩内容。
纪辞来的赶巧,没位置了,只能在小二的安排下和别人拼了桌,那桌的小公子为了听戏,压根就没管自己旁边坐了谁,只要不打扰到自己就行。
此时台上排的是出洞房的戏码,古人常说,人生有三喜,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这第二喜在戏台上却似乎不是如此。
台上新郎缓缓揭开新娘的盖头,新娘羞涩的低垂着脑袋,从侧面面,只能看见她脸上的妆很浓,红唇白面,明明该是喜庆的,可此时的背景音乐却显得诡异,加上灯光晕染,生生营造出一种恐怖氛围。
“娘子,从今日起,我们便……”新郎一点点抬起她的下巴,话没说完,似乎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面上的表情一瞬间惊愕加苍白,活像是见了鬼了,手也早已收回,身形不住后退,差点都绊倒在地。
此时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你……你是谁?”
“相公在说什么,我是如意,你的新娘啊!”新娘说着就要起身走过来。
“你胡说,你不是如意,你对如意做了什么?”新郎虽然害怕,却还是强撑着。
此时新娘面向下面的看客,只见她半张脸上施了脂粉,很是漂亮,可另外半张脸却是长满白毛,乍一看过去何止是慎人。
纪辞手上拿的茶差点抖出来,当然,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掐的!
只见旁边的小公子很是害怕的模样,直接就往他身边凑,虽然八九岁的样子,可好歹也是一男子汉大丈夫,至于这么怂吗?
还有,你害怕就害怕了,掐我干嘛?
某人都想把手中的茶直接泼他身上,让他清醒清醒,一个大男人,看个戏剧怕成这样了,出息!
此时没出息的某小公子看向纪辞,眼睛红红的,大有要哭出来的架势。
纪辞:“我什么都没干,你哭什么?”
某人直感觉这会儿天雷滚滚,他最烦人哭了。
“那个女人……女人好可怕……”
“……你也挺可怕!”当然,这话纪辞说的挺小声,小公子貌似没听见。
“我母……嗝……”小公子说了两字竟然打起来嗝,这都没哭出来眼泪就要打哭嗝了?
“我一害怕就容易……嗝……打嗝!”小公子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纪辞:……
他真的只是看戏的,不打算哄小孩啊!
“母亲……嗝……她给我订了门亲事,听说那个人也好可怕的……嗝……”小公子又继续了,大有不把今天的话说完不停下似的,
台上的戏依旧在继续,不少人也确实是被吓着了,不过和小公子的关注点貌似不太一致,而且也很少有如同他这般怂的。
纪辞在听见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订下亲事时是愣住的,这么小都有对象了,这是想干什么?还专门说给自己这个单身狗听,是故意刺激他?
恰在这时之前的那个小孩站在门口朝纪辞招着手,某人的桂花酥买到了,这个麻烦家伙也就能摆脱了。
小公子还继续说着呢,结果就低了个头的功夫,旁边坐着的人就没了,合着自己唱了半天的独角戏?他竟然跑了还不告诉自己?
小公子第一次看见如此对自己无礼之人,一时间都忘了害怕。
略有些胖乎乎的小脸撅着,本来还气那人没眼力见,没礼貌,可转头看见台上的新郎已经倒在地上,身上还出现一把刀,小公子又不气了,他现在、不对,以后都不要新娘子了,不要了,回头就告诉母妃,新娘子都是吃人的怪物。
台上的新娘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人半张脸正常半张脸恐怖,另一个人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穿戴化妆都是一模一样,可她的脸却是正常的。
此时剧情似乎发生了转折,背景音乐变了,台鸦雀无声,看客都很是专注。
其实这戏在纪辞看来是有些狗血的,无非就是新郎高中状元抛妻弃子娶高官之女,甚至暗地里找人斩草除根,一把火把原先住过的茅草屋烧个干净,包括里面的妻子和刚刚出生的孩子。
可谁料新婚之夜,被他抛弃的妻子复仇来了,高官的女儿被她变成了怪物,并且失手杀了新郎,而他原先的妻子其实不是普通人,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狐妖。
后面的结局没有出来,不过前面大致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