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来,元宝帮你提东西。”小书童很是殷勤的模样,倒让纪辞不习惯了,却还是把手头的糕点给了他,
这是路上见那小摊贩上的点心不错,顺手买的,本来是打算给慕沉的,结果一回头,那丫的竟然不见了,额,行吧,自己吃!
其实这是纪辞记着某个家伙在做狐狸时挺喜欢吃点心的,那时候竟然也没怀疑一只狐狸怎么可能喜欢人吃的零嘴,现在看,那本来就不是狐狸啊!
今日的纪府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他这出去应该也就一个多月吧,要不是元宝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这纪府是空了的。
对了,门口的小厮好像也没了。
这……总不是让打劫了吧?
亏了这话没让他那二伯听见,否则不定想把这个不孝侄子给撵出去,一天天的,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难怪他觉得纪府怪怪的,原来是突然安静了不少,人都没见着几个,若不是耳边有元宝这个叽叽喳喳的活宝,还不至于这会儿才想明白。
“元宝,我二伯这两天是不是有些麻烦?”
元宝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好一会儿,见纪辞依旧一脸认真的模样,这才悄悄看了看周围,额,没人,行吧!
他低声道:“少爷,咱们回去说!”
元宝这神神秘秘的,纪辞都跟着一下紧张了不少,他真的就是随口一说,不会是真的吧?
要真是,那自己要不要去支个摊?毕竟嘴都开光了!
书房,纪二老爷似乎是在练字,也许是心绪不宁,也许是其他,那字总也练不好,纸面上也晕染的厉害,再一看旁边,足有十来张都是练废的纸,
这时有管家走进来,“老爷,纪辞少爷回来了!”
纪二老爷顿了顿,那笔尖的墨汁将纸面晕染的更厉害了,他索性放下笔,起身背着手走到一旁的博古架,也不知道是在看自己收藏的宝贝还是在想事,终于,道:
“既然回来了就让他收收心,过两日随老夫去参加个宴会。”
“是。”管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去给熬碗生姜水,落水了,总是要去去寒的。”
“……是!”
这落水都不知道是多久前发生的事了,可偏偏他却现在提,也不知是想表达些什么,管家没有多问,只是低头去做。
另一边的客房里。
元宝上下仔细查看着自己少爷,确定纪辞没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少爷,你之前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元宝都快吓死了!”
纪辞脑海中忽然闪过自己之前落水的画面,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本来还有些纠结要怎么解释,看来他们都不知道啊,那省事了,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主要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
“……”
“对了,你之前神神秘秘的,二伯到底怎么了?”
元宝眨巴着大眼睛,其实有些无奈,还想着转移一下自己少爷的注意力,看来这招没成功啊!
他先是悄悄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确定这会儿外面没什么人,这才过来轻声说道:
“少爷,二老爷后院失火了,就是你走之后,府里新纳了一房,其他主子姨娘不干了,就打起来了,结果府里就走了水,当时那火大的……”
元宝虽然是一副很谨慎很小心很不情愿的模样说着,可那眼中燃烧的八卦之火,简直不要太浓厚,他这是把憋了多久的话说出来了?简直不要太能说。
话说,一个人能将这么复杂的人演绎的这么生动,也实属不多见。
纪辞听得新奇,似乎第一次知道后宅的女人会这么厉害,还能动不动点火?
其实府内如此不仅仅是这样,大部分朝堂的缘故,不过元宝明显是不知道的,又刚好出了这档子事,他便当成这个原因解释了。
好几个主子都被禁了足在自己院子里,那她们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什么的,肯定也不能随意走动,然后再加上其他原因,这才使得府内看起来人少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不过这样也确实是清净。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纪辞少爷在吗?”是管家的声音。
元宝看着纪辞的神情,转身去开了门,那脸上的八卦之意可以说是相当的收放自如,这会儿表情相当的恭敬认真,
“管家里面请。”
“辞少爷好。”
“管家怎么来了?没记错的话,本少爷这才刚进府吧,那阵风把您吹过来了?”
“辞少爷说笑了,老奴也只是听从老爷的吩咐给您送碗姜汤去去寒。”管家很是恭敬的样子,可那姜汤却并不是他亲自端的,而是他身后的小厮,
这眼前的纪辞稍稍换成府上的某个少爷夫人,他便绝不会假手于他人。
不过纪辞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很奇怪,莫名其妙端什么姜汤?自己也没着凉啊!
“行了,先放下吧,侄儿回头就去拜见二伯。”
“是,那老奴先退下了。”
元宝看着桌上的姜汤,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又看向自己少爷,显然也不明白这一出,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少爷,你落水了?”
“??”
“不然二老爷为什么要让管家亲自过来给你送姜汤?”
纪辞嘴角一扯,正要说什么自己这个二伯没准闲的晃,可转念,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就是因为落水了才离开的京都,难不成这个二伯知道?
可元宝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所以,只是这个二伯知道?
额,算了,越想越脑袋疼,知不知道反正也不能怎么样,自己到时候只需要把慕沉赶紧带出去就行,这么一想,纪辞忽然觉得一下子轻松不少,
“没准是管家送错了,这姜汤看起来不错!”纪辞说着顺手就把姜汤端过来喝了,反正也端过来了,尝尝也没什么。
只是……“噗——”某人直接喷出来的姜汤水,“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喝?”
元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水,一脸委屈兮兮的模样:“这本来就是这个味道啊!”
“是吗?”
元宝又抹了抹脸上的水渍,连忙点头,但在看着他又要喝那姜汤时却是一把夺过来,还是别祸害这姜汤(自己)了。
至于这个纪家二老爷为什么会知道某人落水的事,那肯定就要归功于大半个月之前洛王了,他着人给纪二老爷传了点话。
慕沉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洛王,而是去了一个地方,一个洛王偶尔会去的地方,同时那里是他私下联络朝中重臣之地,而且也是不少朝廷大臣爱去的地方。
京都的百灵坊是这城内有名的歌舞坊,里面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的主,坊内日日笙歌,生意好的不行,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每次有什么乱子或什么事情也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伶人出面解决或者主持,也不是没有人好奇过,但那些好奇的人和在坊内闹事的没两天就都消失了,不是没有人关注过他们去了哪里,可到了最后却是再也没有人敢打百灵坊的主意。
此时正是白日里,坊内的姑娘们穿着薄裙练着新编排的舞蹈,乐师们则是在一旁奏着乐曲,明明现在已经冷了,可姑娘们身上却带着薄汗,显然是练了有一段时间了。
风吹过,带起亭上的薄纱,亭子里有人在,还是个贵客。
不远处的长廊下站着一个戴半脸面具的男子,虽然看不清脸,可但只是身形就不似凡人,是的,就是这么夸张,这是个单看背影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男子。
也许是隐在暗处的缘故,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可一旦他走到明面,便能轻易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亭子里的贵客身份特殊,是邻国过来的使臣,否则真不见的有这待遇。
男子无趣的看着那边,转身离开,面具下微微勾起的眼尾带着轻讪,也不知是在笑那大腹便便又偏要坐在亭中附庸风雅自以为特别的贵客,亦或是得过且过烂在泥沼里的自己。
楼上,慕沉透过窗户看向这后院,哪怕是看见那亭中大着肚子满脸横肉的人在强逼一个舞女时,面色神情也没分毫变化,这里虽然是歌舞坊,可这种事并不少见。
这里的伶人掌事也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青年,坊里的姑娘婆子们多称他为越公子,而关于这位越公子,她们知道的同楼外那些人也差不多。
正在上楼的越公子在听见手下人报了洛王来了时,眉眼中一瞬间闪过不耐,但很快又收敛了,转身朝一楼走去,在一路有一处单独的房间,布置的很是精巧,呆在房间里便能够看见大堂内的一切,还能近距离欣赏歌舞表演。
也不知道那个洛王什么癖好,偏偏喜欢这么“与民同乐”,他也只能伺候着了。
因为这会儿正是午后,坊内客人尚少,他很是容易的就进了那房间,但其实这房间还有一暗道可以直接离开歌舞坊,当然这点只有他知道,就连那洛王,怕是也不知道的。
“越公子?”
“殿下说笑了,越奴一介罪奴之身,怎配殿下如此称呼。”
“呵呵,你倒还是如此,一点没变。”
“越奴不敢。”
“说来……你这面具也带了四五年了,那脸上的伤怕是早就好了吧?”
越公子抿着唇瓣,其实都快咬碎一嘴牙了,看着眼前的人他就觉得浑身都疼,当初这个人给的刑罚他可是半点没敢忘,皮肉上的伤虽然养好了,可骨子里还是有惧怕的。
“回殿下,这伤……”他知道洛王话里的意思,便顺从的摘下从不轻易示人的面具,那脸本是极好看的,甚至是妖娆,可偏偏有一道疤自眉眼贯穿到左半张脸,生生毁了本来的颜色,
可若是忽略这道疤,或只看半张脸,青年的每一处都是极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