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哪里弄来的,看起来似乎只有蓄谋已久这么一个说法了,不然谁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杜磊推测道。
吴宇柯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硫磺、双氧水看似很稀缺,可在医院那可是大把的库存。
他并没有过早讲诉自己的看法,旋身小心钻进卫生间里,而后蹲身凝神观察着,为了探案,再恶心刺鼻的味道也只有承受,他的目光四处扫射,整个卫生间地面如外部一样光洁明亮的后,甚至连黑点都不见有,更别谈线索什么的啦。
“老吴,别折腾了,这卫生间整个就一大镜子,哪里还能看出有什么线索。”杜磊摆手,卫生间整个清一色的雪白光亮,要真有线索那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吴队,这里我们已经仔细搜查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线索,凶手处理的很是小心谨慎,没有留下那么一点毛发之类的物件。”警员说道。
吴宇柯并没有言语,目光最后扫视了一番后便退了出来,什么事情只要他自己没有亲自探查一番,他就放不下心来。
整个卫生间确实是半点线索没留下,除了那些实在杀不净的血液组织,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东西。
“老杜,叫你调查医院的高层,这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吴宇柯看向杜磊。
“已经派出相关人员去调查了,只是对象特殊不好处理啊,毕竟个个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杜磊有些无可奈何,警方办案面临的压力实在太多,不稳定因素也是接踵而来。
“没事,不好办,咱就慢慢来,相信到后面,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吴宇柯冷笑。
“老吴,你这是认为医院高层也有人卷入这起事件?”杜磊皱着眉,真要是如此的话,那么这背后的牵扯那也实在是太骇人了吧,从黑势力到到公司再到医院高层,整个明面暗面的人似乎都被卷了进来。
“我有很大把握,你自己想想,如果没有院方的配合,凶手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将尸体妥善处理,并清楚现场遗留线索血迹,类似双氧水、硫磺这种药剂如果不是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那么只有医院能提供这些东西了,而既然能从医院获得,那与院方就有扯不开的关系,”吴宇柯凝神皱眉,“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线索的。”
杜磊恍然大悟,能在医院如此完美处理凶案现场且至今仍找不见尸体,似乎也只有院方高层配合才能做到如此精妙吧。
吴宇柯脑中勾连着这两日以来发生的种种事件,它们如珠帘棋局一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场庞大的迷雾,隐匿其中的本质若隐若现。
猛地,他一拍脑门,神色匆匆地离去,杜磊见状也是急忙赶上,同时嘴里问道,“老吴你这是咋了,不会又是想到苗佳那丫头吧?这个你大可放心,苗佳她不会有事的,就是发了高烧,好好修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杜磊跟在吴宇柯的身边嘴里说个不停,可后者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出了卫生间,看了眼封闭着的电梯井后,便急冲冲地往廊道冲去。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苗佳那丫头没问题,咋的,你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吗?”杜磊一副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样子,好像吴宇柯掉尽了他的颜面一般。
“想知道就跟着来,别搁那说些有用没用的话。”吴宇柯不耐烦地扔出句话,头也不回地继续下楼梯,那个火急火燎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比赛呢。
“你这家伙不卖关子能死啊,”杜磊追着吴宇柯,后者那个劲头当真是老当益壮,累的他直喘气,“哎,你等等我啊!”
两人就这么飞快地下着楼梯,一副阵仗吓得各个楼层的医患以为是警方正在抓捕凶手。
……
穿过喧嚣繁杂的医院第一层,于海缓缓地走进那幽深冷冽地地下室,绿油油的灯光闪烁在一片黑暗中,空气中翻滚着冰冷的意味,踏进这里的第一步时,他就不由自主地狠狠地打了个寒噤,好像其下隐藏着什么森罗厉鬼,正等待着他送上门来。
于海呼进那有些刺骨的空气,喉咙在一瞬间的刺痛感后,冰凉不已,他走到楼梯的最底部,身形匿如黑暗之中。
这里的灯光似乎很早损坏了,墙壁刷着的白漆有些剥落且泛着淡黄色,黑暗里唯有那标示着安全通道的几字在幽幽地发着绿光。
于海浑身都紧绷着,这里的每一处动静都让他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那阻断阴阳界限的地方,死者沉眠之所,太平间。
冷风尖锐地刺在耳畔,幽幽地恐惧在心底爬升,穿过一片漆黑后,于海看见那摇曳着昏黄灯光的远处,若有若无的一种不安惶恐占据了他的心。
“古城……”于海嘴中喃喃自语,之所以选择造访此地,无非他心中已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古总死在天台之上,后又被藏尸于电梯井中,那么转移后的最佳位置就是太平间了,没人能看出任何异样乃至不对劲,本就是陈列死人的地,一具新添的尸体又有什么奇怪的。
愈发临近了,于海的心几乎悬在了嗓子眼上,每一次跳动都叩在他的灵魂,那昏黄的灯光开始占据视野,太平间三个大字清晰的铭刻在门楣之上,刷着惨白的油漆,透着有股森然灼骨的恐怖。
门是半开着的,不知道是因为守尸人忘记了还是不久前有人造访,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再怎样他都必须进去。
于海站在了门前,目光直往深处而去,空荡荡的,一片死寂,尽头是靠墙成排的冰柜,里面藏着一具具苍白的尸体。
他没看见守尸人,乃至除了风声半点动静都没有,寂静异常,就像临到了幽冥一般。
这让于海浑身不是滋味,一股针扎的感觉。
不知何时,那股独属太平间的阴气已经侵袭上了他的身体,森冷的感官冲斥着脑海,他无声地打了个寒噤,而后抬腿迈进了太平间中。
空气中有着一股复杂难明的味道,异香又掺杂着股恶臭,涌入鼻中的一刻让他有些炫目,不过很快那股味道就在空气中溢散殆尽了,余下的是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在这终年停尸的地方,出现这种药剂味不足为奇。
于海稍作适应便继续往里赶去,单调而致郁的物件,一派荒凉的意味,除了些拔地而起用作暂时停尸的石台外,就只有那悬挂泛着昏黄灯光的老旧灯泡了。
似乎并没有任何其它人的存在,于海的目光左右扫射,根本看不见任何一道人影,那本该趴着亦或伫立着守尸人的台子也是狼藉一片,不见人影所踪。
他试着大声呼喊,可回应他的只有串行的风声及绕梁的余音,面对着空寂一片的太平间,他开始有股四面楚歌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衬着这鬼祟的氛围都透出浓重的威胁感,于海脑中思绪翻飞,驻足原地,举目四望,世界好像旋转起来,扑面而来的是无限重复的画面。
他的精神高压紧绷着,待在这个地方似乎每一秒都有巨大的压力砸下来,于海有些无法忍受,他抓着头发,开始有些发狂。
目光漫无目的的游荡,身形也开始在这太平间里慌荡,陡然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供守尸人值班的台子附近,一个角度看去是狼藉一片,可换一个角度的话映入眼中的竟是一瘫倒在地浑身抽搐的中年男人。
灰色单调的衣裳,不停抽搐乃至口吐白沫的身体,他像是犯了癫痫又像是被厉鬼附身了一般,吐着白沫的嘴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身形也在抽搐中极尽地展示着诡异的动作。
于海本能的恐惧,面对这怪诞畸形的画面,他一时竟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的步子往后退去,眸光之中闪动着骇然。
太诡异太可怖了,在这停满尸体幽邃寒冷的空间里不知是谁的莫名男子瘫倒在地,蜷缩着,畸形着,做着一个个难以理解言喻的动作。
那每一个肢体的扭动都令于海生出浓浓的可憎感,不觉间一股疯狂涌上了脑海,他面色凝固,眼底闪过浓浓的寒意。
那蜷缩在地的男人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竟是如猪猡一般,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眼中的森寒渐渐演变为致命的杀机。
对,他要杀了他,必须杀了他,这个猪猡每一个动作乃至呼吸都是那么的令心生憎恶,他根本不该存活于世,死亡是他注定的结果。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想法有如魔障一般在他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不觉间,他自己好像沦为了麻木空洞的机器。
他的眼眸空洞无神,连杀机都开始退去,眼前那个中年男人的生死此刻在他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激不起半点情绪波澜,冷酷暴力填充着他一切的思想。
“杀……杀……”于海喃喃自语着,声音没有半点情绪波澜。
拖着如铅铸的双腿,于海行尸走肉一般临到那男人的跟前而后机械地抬手,狠狠地掐向他的脖颈。
于海捎做翻身,用双腿压在他的脑袋上,而后两手狠狠掐着男人的咽喉,后者起初那麻木不仁可当一股浓烈的窒息感涌上脑海时,他才反应过来,供氧不足导致那混沌的脑海开始空白,本能的意识让他开始尖叫,挣动。
不得不说这个中年男人的力气比之于海要大上几个度,几次挣动就将于海给掀了下去,可后者压根就不在乎,翻身继续压在男人的身上,一副架势显然是要将男人置于死地。
凄厉的尖叫声碰撞在空寂的太平间而后扭曲着冲向一片黑暗的地下室,漆黑之中,似有人影窜动,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猛地响起,两个男人从黑暗中冲出,不假思索的狂奔而入。
他们神色凝重,径直冲进了太平间内,目光左右流转迅速循声定位,注意到了那正欲杀死男人的于海。
二人当即立断,一前一后将于海给掀翻而后死死控住。
“该死,没想到竟然是这家伙在背后捣鬼,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这家伙做的,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迈出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凌厉鄙夷地声音,发声的男人正是杜磊,他正死死扼住那疯狂挣动着企图再度冲出去杀死男人的于海,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如魔鬼一般张牙舞爪,二人丝毫不怀疑将那男人放在他眼前,于海会直接用牙齿去撕咬喉咙,“幸好咱们赶到的及时,不然又给这个家伙得逞了,杀人灭口正是做的一手好案啊!”
杜磊冷冷地看着他,从腰间掏出手铐将他拷在了一旁裸露出来的钢管之上,而后他拍拍手,丝毫不屑地看着于海,“不得不说你这演技是真的不赖,案发的时候装作没事人热心肠,现在被歹了个现形,又给我在这里装疯子,可真有你的啊,于海!”
于海自然不会理会他,呲牙咧嘴地,一副行径和未受开化的野兽没有分别。
“我说于海,咱就别装了,装成一副疯子的模样你也不觉得磕碜,好歹曾经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咱正常点,好好谈谈,你把你的杀人动机手段过程都一五一十的交代遍,指不定法院还能给你减减刑。”杜磊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本记事本,俨然是要记录呈堂证供的架势。
吴宇柯蹲伏在中年男人的身边,感触心跳,估摸鼻息,确定生命安全后才略微舒了口气,后者已经昏死过去,不复那畸形怪诞的场景。
“老杜,先等等。”吴宇柯死死盯着于海的眼睛,那空洞麻木的眼眸和着那偏执魔障的行径,着实让人有些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