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还好，不是特别辛苦。”
不辛苦才怪。
最近因为要做新游戏，加班频率特别高，老大已经把自己过夜要用的东西全套都搬了一套来到公司里面，像什么牙刷、牙膏、毛巾、小型枕头、小被子……
不止老大如此，整个程序部几乎都如此，许多家住的远的，通勤时间超过两个小时的，加完班后便完全不想回家了，程序部的钢丝床都快要摆不下了。
有些刚搬家不久的人，对家里的熟悉程度甚至不如公司，连门牌号都快忘记了。
程序员的苦，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现在的老总果真是笑面虎，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她也没办法说出来，没办法向老总抱怨。
因为林渊知道，这是所有企业的写照，并非只有AMC这里如此。
周意白按键盘的声音依旧在继续，正偌大有有些空旷的办公室显得异常明显。他抿着唇，忽然说：“我觉得特别辛苦。我老婆每天起早贪黑，都没时间和我培养感情，害得我还要专门搬到她隔壁去，抓紧每一份每一秒。”
陆之深哈哈大笑：“你追到了吗就是老婆了。”
“反正迟早的事。要不你特许我老婆不加班？”
“我倒是无所谓，”陆之深将双手放到脑后，“不知林渊意下如何？”
“我老婆当然听我的。”
林渊：“……谁他妈是你老婆。”
林渊白了周意白一眼，万分无语，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全世界只有她自己坚守自己不是周意白的女朋友了。
好像忽然遇到了难题，周意白眉头皱紧了一些，按动键盘的速度也更快了，陆之深挑眉，转而对林渊说：“林渊，你喜欢不喜欢我们家意白啊？”
林渊：“……”
林渊觉得自己尴尬地要死掉了。
但是她倒是没尴尬很久，因为很快，陆之深电脑里的问题便被解决，周意白松了口气说：“林渊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之深默：“你是怕林渊说不喜欢你吧。”
陆之深将目光从林渊身上收回，落到周意白身上时已经变得深邃：“怎么说，怎么回事？”
“就这两次而言，我查到的IP都是同一个地方，而且，最近发生这种事的公司，不止我们一家。”周意白揉了揉头发，有些开玩笑的样子：“最近有得烦了，陆之深你得给我加点工资。”
陆之深挑挑眉：“怎么？还嫌你公司不够高，放眼整个S市，有哪个程序员工资敢跟你争锋？当然，我知道你并不在乎一点工资……”还想说什么，周意白忽然使了个眼神，陆之深立刻了然得微笑了一下，说：“就你家里的背景，你想自己开公司当老总也行啊。”
周意白言简意赅：“你加还是不加。不加合同一满我立刻去恒远，前几天沈萧还拐弯抹角地想挖墙角。”
陆之深表情变得无奈而苦恼：“这个沈萧，倒是从不忘记你啊，你回国的时候就跟我争。都现在了还没放弃呢。”
“珍品么，当然谁都想要。”
林渊眼角动了动，放眼整个S市，大概也没有哪个程序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老总要求长工资吧，还开始威胁了。
虽然明白周意白只是说笑，不过陆之深还是考虑了一下，说：“OK。”然后，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他当然知道周意白其实是开玩笑的，但是他自己也在考虑给他加工资的事情。因为除了制作游戏，周意白还替他做了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公司的员工不能够解决，找黑客，要价可就说不清了，而且意白给他办事，他放心。
林渊疑惑：“什么意思唉？”
“六位数。”陆之深佯装着心疼地揉揉眉心：“要是还不满足我就只能砸锅卖铁了。”
周意白挑挑眉：“不用那么肉疼，我帮你创造的财富，远远不止这个数。”
陆之深立刻笑得温吞：“我几时肉疼了，林渊你看见了吗？”眼神忽然变得犀利，又包含几分威胁，林渊从善如流：“没有看见。”
周意白将陆之深此举尽收眼底，淡定地说：“以后你再威胁我老婆，我入侵你女朋友的电脑。”
“……”
在陆之深伤痛万分的注视下，周意白准备拉着林渊离开总裁办公室，陆之深忽然叫住她：“林渊，你留一下。”
“……唉？”林渊指指自己。
“对，就是你。意白不介意我把林渊单独留下来说会话吧？”陆之深笑道。
“当然，老板。”
办公室门已经打开，几位秘书好奇地朝里面望，周意白已然恢复一副恭敬的样子，看了一眼林渊，便轻轻关上了门。
陆之深比了比面前的沙发，说：“坐。”
林渊不知道老板留她一个小虾米做什么，但是直觉和周意白应该脱不了关系，在认识周意白之前，她哪有这样的面子在这种级别的办公室坐下，而对面还是面容英俊身子挺拔又家财万贯的总裁大人。
哪里又有秘书会看着她笑眯眯的呢，她记得刚进公司的时候，穿着并不好，其他部门一些漂亮的女孩子甚至都有些看不起她。
她在沙发上坐定，陆之深微笑说：“知道我留你下来做什么么？”
林渊摇头。
“还记得刚才我问你的问题吗？”
林渊又是摇头。
陆之深显然有些苦恼的样子，温和地笑了笑：“不用紧张，我只是发给你工资，除却这一点，我们是平等的。”
林渊紧张地点点头。
陆之深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直接切入主题：“刚才呢，我问你的问题是，你喜欢不喜欢意白。当然，刚才观察了你一下，看来意白还是没有成功。”
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是早已酝酿好的，还是现成编的。
陆之深像是回忆一般地说：“我和意白认识得很早，从他出生起我们便认识。我、意白、顾峥当然，还有言宸、沈萧。他们几个你现在虽然不太熟，不过以后应该会很熟。意白呢，是我们圈子里面年纪最轻的一个，当然，也是最不受束缚的一个。他很小就被送去了美国，甚至连自己的祖国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有认清楚。一个小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即使有人照顾，也不大开心吧。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引起你的同情，因为连我也不同情他。那些想象中的打着越洋电话回来哭闹的狗血事件，在意白身上一次都没有发生过。在失去了一些东西的同时，自然也会找另一些东西来填补。所以意白迷上了电脑。”
“懂事以后，几乎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他都面对着电脑，之前只是游戏，直到发现现有的游戏无法满足自己的时候，他开始自学C、C++、NET、VB、Java、Javascript、html、php，自己写一些小游戏自娱自乐。再然后，开始编写各种程序，也就成就了今天的他。当然，天才的诞生都有一个荒谬的故事，说起来，意白算是很含蓄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林渊抹了抹汗，多么含蓄啊。
“现在，是我要说的重点，虽然美国女孩子豪迈漂亮，但是意白这个人性格木，什么姑娘在他眼里都没他家的电脑吸引力大。所以……”陆之深有些遗憾的样子，叹了口气：“从娘胎出生二十二年，虽然爱玩，但确实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这在美国是多么不容易。然后毕业，遇到了你。天雷勾动地火，也不知道怎么的，臭小子就开窍了。”
喝了口咖啡，又想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陆之深摇摇头：“意白是个行动派。见公司里没什么相处的机会，就想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幸亏我眼疾手快，抢先他一步以更高的价格买了下来。”陆之深满意地微笑了：“主要是让那小子心甘情愿的替我办事，说多了……意白这小子呐……”陆之深摸了摸下巴：“是我们中最年轻的一个，可能很多时候处事不是那么周到，但是能保证的是，意白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对待感情绝对是认真，希望你不要因为他年纪小，就觉得他不靠谱。当然，我知道大多数女孩子都会有这种顾虑，我不是说要勉强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够正视意白，不要把他隔绝在你的世界外面，说不定你会发现，他其实很适合你呢，是不是？”
陆之深作为一个商人，交际能力是没得说的，林渊是个理工女，言语表达能力委实跟不上，只是说：“陆总，我没有那么想。”
陆之深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女朋友和我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和她在一起之前，我有过很多混账事，我们互相非常了解，所以她在感情上对我有一些偏见。以至于后来我追她的时候，她也如同你现在拒绝意白一样拒绝我，但是自从改变了对我的偏见以后，我们不是就好好的了么？所以很多时候啊，人的心态非常重要。听说理工科的女孩子都特别聪明，林渊我相信你能明白的。”
得，捧杀都出来了。
林渊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有些羡慕周意白，有这么惦记着他，帮他操心人生大事的朋友。
“陆总，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陆之深微笑地点点头：“我一看你这姑娘，就感觉你特别聪明。去吧，你工作也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