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周意白睡了,林渊回到房间,又被林妈拉住了,刚才姑妈姨妈走之前,便跟她说了很多顾虑,所以这次林妈没打算那么轻易地放过林渊,劈头就问:“林渊,小周家庭条件是不是很好啊?”
林渊想了想说:“是蛮好的。”
“那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庭条件不好啊?”林妈忧心忡忡,刚才自家姐姐走之前,跟她说了很多她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事情,一下子也引起了她许多担忧。
“会觉得的话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了,”林渊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家老妈的背,安抚道:“睡吧。”
林妈却睡不着,仍是有些担心:“虽说我看小周很喜欢你,但是现在的年轻人不是讲究个门当户对……”
林渊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妈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林渊重新闭上眼睛,不打算再跟自家老妈谈论感情的事了,任凭林妈在旁边絮絮叨叨,自己也不再搭话,却也没什么睡意,一直醒到大半夜才勉勉强强入睡。
第二天林渊八点起来,醒来时发现周意白穿着整齐在院子边上刷牙了,林渊端着自己的杯子去和周意白并排站着刷牙。
林渊家的院子外边是一片菜地,种的都是些日常会吃的菜,周意白含糊不清地说:“乡下早上的空气真是太清新了。”
“下午的应该更清新一些。”林渊面无表情地说。
周意白含着牙刷反驳:“下午哪有早上这样的意境啊。”
林渊悄悄的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周文青。”
周文青意白嘿嘿傻笑了一声,完成了刷牙的动作,然后把裤管子捋起来,林渊正疑惑他是要做什么,就见他跨出院子,跳进菜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林渊吐掉漱口水,“你在干嘛??”
周意白挠了挠头,说:“阿姨早上要摘菜,但是又有人来叫她出去,所以我就跟她说,让她出去忙,我帮她摘菜。”说着,周意白弯下腰,认认真真地拨弄着菜地。
林渊:“……”
林渊家的菜地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种的蔬菜种类却不少,周意白在里面翻翻找找了半天,也没具体摘出个什么意思来,林渊抱着胳膊在院子里问:“你要摘什么啊?”
“菠菜、花菜和萝卜。”周意白说,“花菜我已经找到了,但是菠菜和菠萝在哪?”
“……”林渊默了两秒:“你知道菠菜和萝卜长什么样子吗?”
“知道啊,又不是没吃过。”周意白理直气壮。
林渊继续默,过了两秒,换下拖鞋,跳进自家菜地,把周意白带去了菠菜区,指了指:“呐,菠菜。”周意白皱眉说:“这个太矮小了,我没注意。”说着,弯腰摘菠菜,林渊打着哈欠,端着个簸箕,等周意白摘好了把菠菜放到簸箕里。
“萝卜呢?”摘完了菠菜,周意白问林渊。
林渊又把周意白带到萝卜区,抬了抬下巴:“喏,萝卜。”
周意白沉默在那里半响,幽幽地转头对林渊说:“我觉得你在欺骗我没种过地,这里哪有萝卜?”
“……”林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不是萝卜是什么啊?”
“这哪里有菠萝?”周意白继续反驳。
“你脚底下那个不是萝卜是什么?”林渊绝倒:“你还说你认识萝卜?”
“这明明是菜。”周意白蹙眉。
“……”林渊简直无语了:“你以为萝卜和苹果一样挂在树上等你摘啊?拔萝卜拔萝卜,萝卜当然是长在地里的啊,我的小少爷。”
小少爷周意白半信半疑地看了林渊半响,弯腰揪住那几片叶子,企图把萝卜拔出来,却一个用力,几片叶子可怜地断在了手里。萝卜倒是影子都没看见。
林渊:“……”
“这东西能拔?”周意白瞅着手里那几片叶子,颇有几分揪心。
“……”林渊面无表情地说:“让开。”然后把簸箕往周意白怀着一塞,转身在地里找了个尖锐的石头,周意白退到一边,林渊用石头在土里挖挖刨刨了一会儿,萝卜露出半个头来,周意白啊了一声,林渊揪着萝卜的身子,一下子把萝卜拔了出来,丢进了周意白的簸箕里。
“好了,去摘一颗花菜就收工吧。”
“嗯。”周意白笑了笑,转身去了花菜区摘花菜了。
林渊回了自家院子里,洗完了手,周意白也摘完了花菜回来了,他腿长,两步就爬上院子,脸上还沾些泥土,头上挂着两根草叶子,林渊笑了笑,“等等。”
“嗯?”周意白顿了顿。
林渊走到周意白面前,伸手笑着把他脸上的泥土擦了擦,“看你,弄得满脸都是。”擦干净了脸,又把他头上挂着的草叶摘了下来,“放厨房里然后出来洗手吧,我给你放热水。”
“好。”
可是他们摘的这些蔬菜中午到底没能派的上用场,十一点的时候,邻居家来人说:“林渊,你妈妈让我跟你说中午去苏镇长家里吃饭。”
林渊:“啊?”
“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林渊纠结地看了一会儿周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镇长忽然要请她家吃饭,她家好像和镇长家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是既然妈妈喊她去,那她还是去吧。
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林渊便带着周意白去了苏镇长家。
苏镇长家是当年小镇上的第一个楼房,在三楼,林渊这也是第一次来,大门开着,里面传来说笑的声音,林渊转头对周意白说:“走吧。”
“嗯。”林渊倒也不怕周意白怕生什么的,这家伙一点都不怕生,只不过四川向来都是用方言交流的,她怕他听不懂会尴尬。
进了门,苏岩正在帮着长辈上菜,见了她和周意白,笑道:“进来吧,林渊,意白。”苏岩很上道的是用的是普通话,林渊往深了一想,估计自家老妈已经把周意白的事聊到苏镇长家里了,不然苏岩不会特地用普通话。
周意白看到苏岩倒是愣了一下,那天还吃了他一缸子醋来着。
今儿镇长家里人特别多,像是在拜年,这让林渊更加的疑惑,到底是为什么拜年要请他们家吃饭啊……
苏岩放下盘子,招呼林渊和周意白去客厅里坐着,林渊坐定后,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家老妈到底在哪,最后从厨房里传来的笑声里面分辨出了苏岩和自家老妈的声音,他们说的是“阿姨,林渊和意白来了。”、“哦,好。”
客厅里坐满了苏岩家的亲戚,林渊他们一坐下来,他们的目光便落在了林渊身上,“你是林渊啊?”
“……”林渊:“是的。”
“听说你的D大毕业的呀?”某不知名阿姨立马笑嘻嘻地凑过来道:“那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一定很好咯?”
林渊笑了笑说:“一般,阿姨,苏岩是清华的,他成绩比我更好。”
阿姨调转话头,目光落在周意白身上:“小伙子,你是林渊的男朋友哇?”
周意白蹙了蹙眉,没怎么听懂:“阿姨您说什么?我不太听得懂四川话。”
阿姨深呼吸一下,切换到椒盐普通话重复了一遍:“小伙子,你是林渊的男朋友哇?”
这下周意白听懂了:“是的,阿姨。”
“那你的成绩也一定很好咯,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安?”
“我是卡内基梅隆大学毕业的。”周意白笑道。
阿姨听得皱眉:“卡,卡什么隆?”
“卡内基梅隆。”周意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阿姨。”
“那是什么学校哇?”
周意白想了想,道:“主要是学计算机方面的。”
阿姨听了半是疑惑半是了解的点点头,“哦,计算机啊,那跟林渊是一个专业的哇。”
“对的。”
阿姨有点愁,忧心忡忡地思考了半天,到底是D大的计算机厉害还是卡什么隆大学的计算机厉害,无奈实在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作罢,一心一意地看起电视去了。
林渊妈忙完厨房里的事便出来陪林渊和周意白,吃完以后,苏岩帮着长辈收拾完了残局也终于有时间过来歇口气,他和周意白打招呼道:“听说你是绍兴人?”
周意白点点头:“是。”
“绍兴的酒蛮出名的,风景也不错,我小时候特别想去那边旅游,就是没机会,长大了能去了,却没时间。”苏岩有些遗憾地说。
周意白笑笑说:“您工作很忙。”
苏岩点头道:“嗯,我从事建筑行业,也在S市,不过常年全国各地跑,节假日大多数都在加班。”
两人聊了不到两分钟,便有人喊:“苏岩,林渊,意白,过来打会儿牌打发打发时间吧!”
苏岩笑着应道:“我倒是没问题,林渊和意白估计不会。你们会吗?”
林渊说:“我还行,就是打得慢,意白不会。”
周意白说:“我确实不会。”
那边情况似乎很紧急,阿姨的声音催促道:“打着打着不就会了吗?快来快来,就差你们了。”
苏岩有些抱歉地笑:“这样吧,我占一个位,林渊和意白都不太会,他们占一个位,你们再喊一个人。”
“行啊,把你姑姑喊来。”
就这样,林渊和周意白便被赶鸭子上架去了四川麻将了,周意白没打过牌,但是看自家哥哥姐姐打过,他们打的牌是有东西南北中、补花的,但是四川麻将里面没有。
他一开始看着林渊打,几巡之后,大概摸清了胡牌的规律,便帮着林渊看牌,他算牌的速度比林渊快,还能指挥着林渊打,最后和牌场老手打了一下午,林渊甚至还赢了。
林渊数着钱,对周意白赞不绝口:“你太聪明了小少爷。”
周意白却不大高兴林渊这么叫他,皱着眉说:“别这么叫我。”
林渊耸了耸肩膀,“好吧,你不喜欢那我不叫了。”
又在苏镇长家吃了晚饭,吃完晚饭他们还要拉着林渊他们打牌,但是林渊却不大想打牌了,婉拒了他们的邀请,带着周意白跟苏镇长他们告别之后,先自家妈妈一步离开了。
四川的晚上一般看不见星星,但是今晚的夜色却特别明亮,清清楚楚地能看见星星挂在天上,林渊和周意白并排走在小镇的古街上,朝自己家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周意白伸手牵住林渊的手,低声说:“你家的亲朋好友,我都见过了。”
“嗯。”林渊想了想,觉得周意白说得没什么毛病。
周意白顿了顿,说:“那,明年你跟我去绍兴吧。去见见我家的亲朋好友,明年他们都会回绍兴。”
林渊怔了怔,扭头看着周意白,只见她微微低着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眼里像是有光,林渊反握了一下周意白的手,说:“嗯,听你的。”
林渊的妈妈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周意白和林渊正在客厅里看电视,正好电视也差不多结束了,林渊伸了个懒腰,对周意白说:“意白,你先自己看会儿,我去跟我妈说几句话。”
周意白没怎么在意,点点头:“去吧。”
林妈准备拿着衣服去洗澡,因为刚才在厨房里帮忙沾了一身的油烟,林渊靠在门框上,看了看自家妈妈,问道:“妈,咱们家什么时候和苏岩家关系那么好了?”
林妈愣了下,说:“不是一直关系都挺好的吗?”
林渊想了想说:“也没好到过年拜年都要请我们的地步吧?今天去的可大多数都是他们家的亲戚,我们和他们又不是亲戚。”
“嗨。”林妈叹了口气,道:“上次我去厂里上班,弄伤了手,当时苏岩正好回来了,就帮着送我去医院看病,我当然要感谢人家,好了以后就给他做了些吃的,让他带回去吃,苏镇长觉得我手艺不错,炸的酥肉好吃,就经常让我帮他炸酥肉。一来二往的,也就熟起来了,今天也是刚好在外面碰到,又是他家请客,苏岩请我去他家帮忙炸酥肉。”
林渊:“……”
林渊默了半响,说:“给我也炸点,我带回S市吃。”
林妈笑了笑:“知道了,少得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