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沐云轩没有正儿八经的下令处罚,单凭他将许婉接进崇政殿这一点来看,李紫玉便已经猜到结果了。
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一个半路来的“程咬金”。
她有什么好?这么多年,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的人是她,许婉没有付出一分一毫,凭什么要她拱手相让?
沐云轩也预测到李紫玉不会善罢甘休,犹豫了一瞬,他想着趁着现在把话说清楚也好,然而在他关上门的时候,床榻上,原本紧闭着双眸的女人却睁开了眼。
突然失去光明,这对许婉的打击很大,只不过,再大的打击,都抵不过失去孩子,禁闭期间,她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要留下他的,可是这场大火,却带走了一切。
从前李紫玉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可以不计较,但是现在事关人命,她真的不能再忍让了。
这次若是沐云轩不给那孩子一个公道,那她,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另一边,还不知道许婉装睡的沐云轩来到书房,刚一进去,老远就看见李紫玉穿着一身素衣,跪在地上。
看见她,沐云轩就会想起那个无故流掉的孩子,他握着拳头,咬着牙,深吸一口气,这才走过去。
时隔多日再见他,李紫玉既委屈又胆怵,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憋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就那么目不转睛的望着沐云轩。
从前,沐云轩是最心疼她的,一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然而现在看清了她的本质,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扮无辜,沐云轩险些快要吐出来了。
他努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因愤怒失去理智,一字一句漠然的问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紫玉根本不相信沐云轩会不念旧情,她故意抽搭两声,说,“这么多日,皇上一直对玉儿避之不见,如今,气也该消了吧?”
沐云轩见她至今都不知悔改,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半眯这眸子,带着不可思议询问道,“那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你难道心里就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没想到,都过去好几天了,沐云轩居然还会揪着此事不放,李紫玉不禁就在腹诽,一个二手货怀的孩子,当真有那么好吗?
显然,她是得不到答案的,不但得不到,而且想着想着,她还生了一肚子闷气,不过这气可不能冲沐云轩发。
李紫玉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姿态,辩解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焉能没有感触,不瞒皇上,这些日子,臣妾也知自己做的过分了,懊悔的要命,可是那个孩子,许婉自己也不想要,您不能将所有的错,都让臣妾一人承担呀。”
李紫玉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先抑后扬,妄图减轻罪责,沐云轩闻之,气急反笑,他指着她,不留情面的呵斥道,“直到现在你还在推卸责任,真是无可救药!”
李紫玉被骂的顿时满腹委屈,脑子一热,顶嘴道,“皇上,臣妾没有推卸责任,您自己心知肚明,许婉根本就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否则,她也不会从宫外把那个郎中传来,保不齐,是她吃了堕胎药,见事情败露了,故意栽赃陷害臣妾。”
“够了!”沐云轩厉声急言打断了她。
他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这李紫玉真是能言巧辩,不过既然她死活不知悔改,那他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沐云轩失望的站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见他这种反应,李紫玉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顾不得形象,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赶在沐云轩出门之前,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
她泣不成声的说:“皇上,你不能抛弃玉儿,玉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再给玉儿一次机会吧。”
沐云轩心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他奋力掰开她的手,想要离开,可是李紫玉就像是粘在他身上了似的,完全分不开。
沐云轩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李氏,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朕给你的机会还少吗?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朕不是不知道,朕之所以隐忍不发,就是不想撕破脸皮让你难堪,可是直到今日才发现,朕这样做,简直就是在助纣为虐,朕要是再继续放纵你,朕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昏君!”
见他动真格的了,这下,李紫玉彻底慌了神,她更加拥紧了沐云轩,带着哭腔道,“皇上,臣妾知晓这次的事让你失望了,可是臣妾也是一时糊涂,臣妾向您保证,只此一次,以后绝不再犯!”
沐云轩听着她起誓,只觉得无比荒唐,她哪里是一时糊涂,分明是蓄谋已久,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那场大火就要将许婉烧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她倒是真下得去手!
念及此,沐云轩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坚决,他握住李紫玉的手,毫不留情的就将她甩开了。李紫玉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下子飞出了老远,混乱之中,腰肢撞到了尖锐的桌角,疼的她脸色惨白,不过她并没有功夫顾及伤口,而是直接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
“皇上,今日您要是不肯原谅臣妾,那臣妾便以死谢罪!”李紫玉铿锵有力的说道。
沐云轩本来打算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李紫玉手握着一只金簪,而金簪的簪柄,正对准了脖子上的血管。
沐云轩并没有被她吓唬到,他面不改色的问,“你是在威胁朕吗?”
“玉儿不敢威胁皇上,可是玉儿实在是无路可走了,玉儿真的不想失去您。”李紫玉越说越难过,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沐云轩生平最恨受人胁迫,若不是李家在朝堂上颇有威望,他只怕连看都不想看李紫玉一眼,直接一走了之了。眼瞧着簪柄已经刺破了皮肉,沐云轩深吸一口气,命令道,“把簪子放下,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硬邦邦的语气听得李紫玉直打颤,她磕磕巴巴的问,“那…你会原谅玉儿吗?”;
“一码归一码!”沐云轩回答的毫不犹豫,甚至还有些不近人情。
李紫玉刚刚止住的泪珠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落得更凶猛,她由爱生恨,口不择言的朝着沐云轩嘶吼道,“许婉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她像个娼|妓一样,不知跟过多少人,皇上,你赶快清醒清醒吧,不要再被她蒙蔽了……”
“住口!”沐云轩勃然大怒,一张脸气得铁青。
李紫玉见状,不仅没有适合而止,反而还越发的咄咄逼人,她半扬着下巴,不怕死的挑衅道,“怎么?皇上心疼了,可是哪又有什么用呢?你即便是把皇后的宝座给了她,她心里也不会有你一丝一毫!”
“放肆!”沐云轩怒喝,这一声十分高亢嘹亮,守在门口的宫人们闻之,赶忙冲了进来,当看清眼前的这一幕,吓得瞬间变了脸色。
李紫玉的贴身宫娥无措了一会儿,当即跪在地上为李紫玉求情,“皇上,此番之事,的确是贵妃娘娘诬陷了王妃,可是甘泉宫那场大火,真的不是娘娘做的,请您明察呀!”
宫娥这番肺腑之言,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沐云轩现在正值气头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这些,他看着李紫玉,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只冷冰冰的撂下一句,“嫔妃自戕,是罪无可赦的大罪,你若是想让你的母家跟着一起遭殃,就尽管刺进去。”
话音落下,沐云轩没有丝毫的留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