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得知了真相,当即止住了眼泪,她怔愣了一会儿,不敢相信的眨了几下眼睛,随即反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直到现在沐云轩才发现,他对这个小女人简直是无计可施,软的做不来,硬的舍不得,真是要了老命了。
深吸一口气,沐云轩抬手,用大拇指狠狠的抿掉了她眼角的泪花,“朕没有骗你,你若是不相信,大可去寻问身边的丫鬟。”
说到这儿,沐云轩顿住,话锋一转警告道,“太医说了,涂完药膏,最忌讳眼泪,你若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可以直说。”
经过沐云轩这么一提点,许婉这才想起来,赶忙收住了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有些无措的观望着周遭,可惜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并排坐着,过了许久,沐云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能挺,许婉可不能挺,从睁开眼睛到现在,她还没有解过手,现在都快憋死了。
许婉看不见沐云轩,咬牙又忍了一会儿,可是小腹越来越难受,到最后,许婉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可以放低姿态问,“你能帮我把琉璃叫回来吗?”
她的声音直发颤,沐云轩闻之,转动扳指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有些紧张的问,“你……哪里不舒服吗?”
许婉脸皮薄,哪里好意思跟他说实话,于是只得摇摇头,沐云轩看着她双颊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忽然明白过来了,他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随后便起身出去了。
琉璃自从将沐云轩叫过来,就担心他对许婉做什么,故而一直就守在殿外,看到沐云轩出来,她立刻就迎了上去。
沐云轩看着她那双警惕的眼睛,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就连对他的态度都跟许婉如出一辙。
“好好照顾她,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撂下这句话,沐云轩便直奔书房了,琉璃只觉得他莫名其妙,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赶忙跑进殿里。
她刚一站定,就瞧见许婉挣扎着要下榻,而且动作还很急切,琉璃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赶忙扶着许婉去解手,同时还不忘询问一下方才两人都做了什么。
现在是特殊时期,加之原本就没有什么,抛去沐云轩留在她眼皮上的那个吻,许婉大大方方的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解完手回来,刚巧御膳房的人也送来了午膳,许婉现在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琉璃接连喂她吃了四块红烧肉,这才肯罢休。
许婉吃多了肉,只觉得腻的很,喝了盏茶,便躺在床上睡着了。琉璃收拾完,见许婉睡得很熟,想了想,拿起衣裳便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她这一路上十分警惕,为了不被人发现,甚至走的还是小路,一直到了甘泉宫,她这才松了口气。
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琉璃好半天才寻出一条路来,过去等了片刻,一只白鸽便飞来了,那白鸽上的右腿上绑了一个小竹筒,琉璃将那小竹筒摘下来,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只新的换了上去,旋即趁着无人发现,将信鸽放飞了。
一直看着信鸽消失在视线中,琉璃这才打开小竹筒,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
其实,自从沐贺枫在边塞安顿好以后,就一直在用信鸽和她保持着联系,虽然许婉和沐贺枫都是她的主子,但琉璃实际上,却更听沐贺枫的话。
沐贺枫虽然大势已去,但好歹当了多年的王爷,在宫中多多少少也留下了几个眼线,起初他只是不放心许婉,怕她受欺负,但是后来,当得知了许婉的和沐云轩之间的纠葛之后,沐贺枫的初衷就变了,他打着关心许婉的旗号,实则却是监视。
而琉璃,自从很小的时候便被沐贺枫救回府,对沐贺枫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但凡是发生在许婉身上的事,她都一桩桩一件件的用信鸽告知给了他。
虽然这样做,对许婉很不公平,可是琉璃也实在别无她法。
看完了纸条上面的内容,琉璃便就地将纸条销毁了,她艰难的越过废墟,刚踏上平地,余光却在此时发现了一条被火焚烧了一半的帕子。
这帕子的样式琉璃没见过,按照宫规,后宫每个妃子所用的图案都不一样,琉璃只依稀分辨出一点,刚要过去捡起来一探究竟,然而还不等她迈步,耳畔却在此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琉璃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生怕被人撞破,于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溜烟便顺着小路跑了。
她的身影刚在拐角处消失,紧接着就又有一个人来了,同琉璃一样,她亦是小心谨慎的很,在废墟处转了好几圈,最终,她的脚步停在了琉璃刚刚走过的地方。
当那条手帕时隔多日,再次失而复得,帕子的主人终于松了口气,随后,便与琉璃背道而驰,回了自己的住处。
……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宫中各处,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灯笼挂了无数,或许是老天也不舍得许婉错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于是在用完最后一贴药的时候,就将光明还给了许婉。
再次看见光明,许婉要多高兴便有多高兴,她原本是想第一时间同许婉分享这个喜悦,然而不凑巧的是,琉璃一大清早就出去办事了。
许婉左等右等,始终都不见她回来,渐渐的,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她便决定自己出去看念欢。
一想到又可以看见念欢可爱的小脸,许婉只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过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许婉老远便看见乳娘抱着念欢在外面晒太阳。
时隔多日不见,许婉发现小念欢受了不少,她慢慢朝她走过去,刚走到一半,就有眼尖的宫娥发现了她,“王妃,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完,那宫娥又往她身后环顾了一圈,有些诧异的问道,“王妃,您是自己来的吗?”
许婉自从进门那刻起,视线就一直落在念欢身上,她的直觉告诉她,念欢很不对劲,往常只要一见到她,她就会很开心的朝她伸出手,可是现在,她与自己对视了这么久,竟然一星半点的反应都没有,这也太反常了吧?
许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联想起了之前,在她失明的两个月里,她曾无数次的提起要来见一见念欢,可是宫人们不是阻止就是敷衍了事,该不会,是念欢出什么事了吧?
许婉知道,若是直接问,她们一定不会告知实情,于是她便继续装瞎,“念欢呢,她好不好?我来看看她!”
那宫娥与两步开外的乳母对视了一眼,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数秒之后,那宫娥竟然睁眼说瞎话,“王妃来的真不凑巧,乳母带着小世子出去玩了,恐怕一时半刻还回不来,奴婢先送您回去吧。”
话音落下,她三步并作两步便要过来搀扶她,这孩子就在跟前,可她却跟她撒谎,若说许婉方才只是揣测,那么现在,她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念欢出事了。
可是孩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伤了,她们到底瞒着她什么呢?
许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不动声色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没关系,反正我也无事可做,麻烦你替我寻张凳子,我就在这儿等她们回来。”
话音刚落下,只见一个宫娥端着一碗药递给了乳娘,乳娘哪里想的到许婉恢复光明了,也没有避讳,直接便舀起一勺往念欢的嘴边送。
因为念欢痴呆了,不懂得张嘴,那送药的宫娥直接上手去掰孩子的嘴,乳娘趁机,赶忙将药灌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许婉再也按捺不住了,当即便高喝一声:“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