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不傻,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块小金锁不是她的。
不过当初张会泽将小金锁交到她手上的时候,那一字一句,可是说的信誓旦旦的,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许婉想找他问个究竟,但是屁股刚离开凳子,便又重新跌了回去。
大脑晕晕乎乎,就像是喝醉了似的,许婉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被五花大绑住了。
这是哪儿?
她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心里也随之升起一股无名的惶恐。
就在她迷惑不解的关头,紧闭着的殿门突然打开了,看清走进来的人,许婉的眼睛瞬间瞪的又大又圆。
不过她的嘴被堵住了,根本说不出话来,是能不停地呜咽着以表抗议。
皇后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走到她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笑意,除了冷漠便是冷漠。
许婉意识到了不对,也渐渐的安静了,皇后好似就在等她平复,她前脚刚老实,后脚便命人将堵在她嘴里的东西取了下来。
许婉气喘吁吁,“皇后娘娘,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并没有。”皇后的神情坦坦荡荡,就像是这事不是她做的似的。
许婉有些发懵,实在是搞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皇后在她的惊诧中缓缓开了口,“婉儿,你觉得,皇额娘待你如何?”
许婉一怔,她能感觉的出皇后是有事求她相助,而现在就是在打亲情牌,不过被这样五花大绑着,即便她是在好说好商量,她还是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皇后娘娘,有什么话,您就说就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呢?”许婉打开天窗说亮话。
皇后闻之,微微一笑,旋即道,“实话实说,本宫还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求到你头上。”
听到“求”这个字眼,许婉不由得想笑,她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求人的。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婉儿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您办不到的?”许婉直视着皇后的眼睛,问的十分不解。
听着她对自己阿谀奉承,皇后一点都不高兴,不但如此,反而还觉得十分的苦涩。
过了好半晌,她才攒足力气说话,“二公主,你太高估本宫了。”
她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呈直线式,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沉重。
住在这四四方方,密不透风的高门深院,谁都是表面风光,内心沉重,皇恩就是唯一能够救赎她们的东西,只可惜,需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为了能让自己好过些,她们用尽一切手段去对付争抢的敌人。
显然,皇后就是这场战役的胜利者,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得到,就要有付出,她虽然打倒了对手,可是也耗光了全部的精力。
她忽然对面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不过看到绑在身上的麻绳,就低低的笑了出来。
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有资格可怜谁啊?
“皇后娘娘,就算是生病了,也不能乱投医啊。”许婉自嘲说道,“您忘了吗?儿臣现在,可是姜国送到赵国的质子啊,一个人质,能帮您做什么?”
皇后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会儿,嘴上却是问道,“你还在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是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许婉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说不怪他们,是假的。
当年她只有八岁,什么事情都不懂,就这样被他们一句话将命运给篡改了。
赵国距离家那样远,跋山涉水,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才到,她看着那座陌生的皇城,一颗心,都凉透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来赵国,她又怎么会遇到沐贺枫呢?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快乐与幸福都是来源于他。
各种元素交织在一起,许婉也犯了难,事到如今,她就像是站在了人生的交叉路口,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想要如何了。
见许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皇后也隐约猜测到了她的内心想法。
她兀自叹了一口气,满是惆怅的开口道,“本宫知道,这件事情,始终是你的心结,既然是这样,那今日,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一切都说明白。”
许婉:“……”
皇后:“当初,姜国败给了赵国,赵国实力雄厚,吞并姜国,对他们来说,了如指掌,为了保住老祖宗的江山社稷,皇上亲自去了赵国,和赵皇进行谈判。”
“经过一番征讨,赵皇也不想再动杀戮,于是两国达成契约,同意将姜国的大公主送到赵国做人质。”
“当时,是你的生母王氏,亲自求皇上换人的。”
听完这一席话,许婉仿若遭遇了晴天霹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过震惊之余,她怎样都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后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没等问,便主动解释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的母亲是因为血气不足死掉的?”
“你说这儿话是什么意思?”许婉不明所以地问。
皇后毫不闪躲的直视她,说,“当时你太小,许多事情还不能理解,所以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掩盖了事实。其实你母亲之所以会年轻早亡,是因为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简直颠覆了许婉的所有认知。
不知道是因为惶恐还是因为气愤,她的身子不由控制的抖动了起来,不过片刻过后,她却又平复了下来。
“皇后娘娘,口说无凭,您说我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有什么证据吗?”
皇后面不改色的笑了一声,说,“要证据还不简单。”
话音落下,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封信,那封信大抵是写了有很多年头了,信封的边缘都已经变的发黄了。
皇后将这封信递到她跟前,说,“这是你母亲临终前,亲自写的,你看完上面的内容,一切就都明白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隐藏的指令,站在一旁的太监听完以后,还不等吩咐,直接就走上前松开了捆绑许婉的绳子。
许婉摆脱束缚,反倒不敢去接那封信了。最后还是皇后,塞到了她的手里。
许婉握着,却依旧没有要拆开阅览的意思,皇后刚想问她为什么不看,就听见她抢先一步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皇后倒是没想到,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不是最先想要知道真相,而是在意她此行的原因。
看来在赵国的这些年,她果然是成长了不少啊。
皇后挺直背脊,一字一顿得说道,“现在国难当头,本宫想消除你对皇上的恨意,帮他保住这份基业。”
她是疯了吗?居然让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帮她做这个?
“皇后娘娘,您不是再跟婉儿开玩笑吧?”许婉不可置信的反问。
皇后注视着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假思索的就摇了头。
她铿锵有力的说道,“二公主,你没有听错,。”
面对她如此正儿八经的回应,许婉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她失语了好半晌,将这话放在心里默默的想了好几遍,到最后,她一个没忍住,竟然神使鬼差的笑了出来。
可无论许婉是沉默不语,还是失态发笑,皇后却没有任何变化,始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