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始终想不到答案,与此同时,身边的男人面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在沐云轩看来,她分明是没把他放在心上,否则,出这么远的门,怎么能连句话都不留给他?
他也没掩饰自己的脾气,眉头一皱就哼了出来。
许婉这个人就是欠提点,尤其是在关于沐云轩的事情上,就像是缺根弦似的,见沐云轩如此,她这才幡然悔悟。
她踌躇了一刻,随后一把挽住他的手臂,“皇上不要生气,不是婉儿不关心您,而是婉儿相信,您一定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狡猾的女人,真是巧舌如簧。
沐云轩不为所动,丝毫不受她的迷惑。
看着他那副别扭的样子,许婉哭笑不得,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有来硬的了。
她将手往回一收,故意激他,“怎么,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跟一个的不谙世事的孩童争风吃醋啊?”
争风?吃醋?
许婉后知后觉自己用错了成语,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悄悄睨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发现他的神情亦是怪怪的,局促了片刻,刚要解释,沐云轩却不给她机会,身子一转,直接留给了她一个后背。
“时辰不早了,不去收拾东西,还杵在这做什么?”沐云轩适时转移了话题。
许婉自然巴不乐得他忘了,松了一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那念欢的事情,我就当你是应允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回来,发现你保护失职,我可不饶你。”
还敢威胁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沐云轩眼睛一立,刚要大发雷霆,然而回过身才发现,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女人,早就像兔子一样窜出去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
从赵国到姜国,好几百里路,就算日夜兼程,也要走上一天一夜,为了让她少受些罪,沐云轩特地寻了一辆做工最好的马车来。
出发的时候,沐云轩就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看着许婉一点一点淡出视线。
那一刻,他忽然心生一种错觉。
觉得自己就像是目送丈夫出征的妻子,既盼着她此行平安,又盼着她早日归来。
百感交集,沐云轩不由得长叹一声,而坐在马车里的许婉,就像是有心领感应似的,就在此时掀起了窗帘。
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许婉都能清楚的洞察到沐云轩那灼热的视线。
方才他落在她脸颊的那个吻,仿佛有了灵魂,搅的她直到现在还心神不宁,她不知怎么,神使鬼差的就抚摸了上去。
在前面骑马的张会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待到马车驶出京都,他笑道,“二公主,赵皇对您,还真是一片痴心呐。”
许婉一愣,“张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呀?”
张会泽:“臣没有经历过男欢女爱,但没吃过猪rou,还没见过猪跑吗。单凭他看您的眼神,就说明一切了。”
许婉;“人心隔肚皮,你可不要只被表面迷惑了,说不定,这些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用来迷惑人的假象呢。”
张会泽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怔愣过后,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眼睛和耳朵或许会骗人,但是心骗不了人,真相如何,公主您一定能感受的到。”
看着挺单纯的一个人,耍起嘴皮子来还挺有一套的。
许婉忽然对这个阔别已久的儿时玩伴来了兴致,不禁打趣道,“张公子仪表堂堂,想来在姜国,定是俘获了不少闺阁小姐的芳心吧?”
张会泽闹了个大红脸,“公主快别取笑臣了,臣榆木疙瘩一个,直至今日,连个上门说亲的人都还没有呢。”
虽然是在自嘲,可若是换种思维想,又何尝不是在自辩清白。
不过许婉哪里能想那么多,继续自顾自的道,“依我看,张大人就是因为平时不苟言笑,所以才惹的媒婆不敢来,不过幸亏如此,如若不然,只怕张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张会泽嗤嗤的笑,任由许婉调侃,既不搭茬,也不反驳,只是望着两旁的干枯的树木,觉得比来时,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许婉说了一大堆,却不见有回音,渐渐地,也觉得无趣。
“行了,我有些累了,我先眯一会儿,有事叫我。”说完,就像是一只小乌龟,往马车里一缩,就没了动静。
张会泽见了,忍俊不禁,摇了摇头,勒住缰绳,继续加紧赶路。
虽说已经开了春,可到底冬日还是没有彻底散去,六个时辰之后,天就黑了。
若是一群大男人,摸黑赶路倒也无妨,可是带着许婉,就不妥了,几番商量过后,一杆人等停驻在一处相对僻壤的地方休整。
许婉正坐在火堆前暖手,突然一只烤鸡出现在了眼前,抬头一看,就看见张会泽居高临下冲着自己笑。
她也没矫情,伸手就接过来了,左右看了看,惊讶的问道,“这么肥,从哪弄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张会泽笑的讳莫如深,“快尝尝味道如何。”
许婉闻着香味,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对着鸡腿的位置就咬了一大口。
张会泽看着她,笑而不语,直到她将嘴里的肉都咽下去了,才问,“怎么样?”
“味道一般。”
许婉说完,就见张会泽的笑意淡了不少,她憋着笑,轻咳了咳,又道,“不过相较那些干巴巴的干粮,还是很美味的。”
这大喘气,可把张会泽吓的不轻。
他无奈的了两声,月光照在他露出的一排大白牙上,将整个人彰显的更加俊逸。
不过许婉可没有心思看这些,从前在宫里不觉得,如今颠簸了一路,她总算尝到了苦头。
刚才她饿得饥肠辘辘,就随便吃了点干粮垫补,若不是有水,这么无滋无味的,她一准咽不下去。
现在对着这只滋滋流油的大肥鸡,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黄鼠狼附了身,双眼都冒绿光了。直至察觉到身边那道灼热的目光,她才停止啃咬。
她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唇,刚打算说两句话缓和,却没想到张会泽十分贴心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手帕递给她。
那帕子很白,和宣纸差不多,沾上了油,十有八九是不能用了,许婉没接,摇头拒绝了。
张会泽却不以为然的说,“没关系的,能为公主殿下擦嘴,是它的荣幸。”
许婉被这句冠冕堂皇的笑逗得“噗嗤”笑出声,不过笑着笑着,眼角却有了泪,就连手上的烤鸡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张会泽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公主,好端端的,您这是怎么了?”
许婉流了两滴泪,这才觉得好受些。
她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我只是……许久都没有这么被人尊重过了。”
张会泽一怔,一时之间,竟找不话安慰她。
过了须臾,他问,“二公主,这些年,您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虽是询问的话,可语气却是肯定的,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凡是长了脑子的,都能想到,一个质子,怎会有好日子过呢?
不过如今姜皇已死,只要齐心协力,除掉刘氏一族,这姜国,便的大皇子说了算。
而他又和大皇子素来交好,若是能求得他开恩,将许婉留下,那么日后,她也不用再回到赵国看人眼色了。
张会泽越想越激动,他看着许婉满是泪痕的面容,不知从何来的勇气,忽然一把拉住了许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