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许婉轻唤着沐云轩,沐云轩许是感知到了,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想告诉许婉他没事,不要担心,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许婉见他那副虚弱的模样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话不多说,赶忙带着沐云轩回了皇宫。
经过两个时辰的医治,沐云轩的伤口终于不再出血,许婉一直在旁边守着,沐云轩心疼她,叫她回去歇息一会儿,可许婉却说什么都不同意。
宫人们退下以后,许婉亲自喂沐云轩服药,她很仔细,也很谨慎,就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沐云轩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脆弱。”
说着,伸手便欲接过药碗,许婉躲开了,按住他的手臂不容置喙的说,“你给我老实些吧。”
沐云轩无奈的笑了,顺从的张嘴,由着许婉喂药,他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空空的,喝完最后一勺,不由得犯起了恶心。
许婉发现他在皱眉,立马明白过来,往他嘴里搁了颗蜜饯。
甜甜的蜜饯顷刻之间就在嘴里化开,沐云轩紧皱的剑眉慢慢舒展,许婉见状说道,“我知道你饿,我已经吩咐御膳房煮东西了,你先吃两颗蜜饯垫补垫补。”
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沐云轩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柔声细语,他捉住她的小手柔声问,“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是不是怕我……”
许婉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呸呸呸。”她呸了三声,煞有介事的道,“少胡说八道了。人家都说,好人补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人,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这是什么歪理?
不过沐云轩还是很受用的笑了,打趣道,“我要是真的活到一百岁,那岂不是成精了。”
许婉一本正经,“成精就成精,就算你是怪物,我也不嫌弃你。”
沐云轩闻言,忽的收敛了嘴角的弧度,郑重其事承诺道,“婉儿,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许婉带着哭腔“嗯”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就钻进了他的胸膛。
之后几天,两个人宛若连体婴儿似的,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沐云轩自然求之不得,借着这个机会,还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趣事给许婉听,许婉每次都被他逗得捧腹大笑,趁机还会点评几句。
时间一晃,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在众人齐心协力的照顾下,沐云轩的元气也恢复了大半,可是他闲不住,加上朝政堆积,便又开始批起了折子。
许婉并不是很赞同他复工,但是毕竟大事要紧,她也没有办法阻拦,幸而子渊懂事,常常进宫帮忙,许婉这才放下心。
不过她也没闲着,因为子渊进宫的时候,会将皇孙和徐曼带来。
说来也奇怪,许婉之前一直挺瞧不上徐曼的,但是成婚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却是叫许婉刮目相看。
于是但凡与她见面,许婉便什么贴心话都会跟她说,徐曼这孩子脑筋灵活,嘴也甜,就算是再令许婉烦恼的事情,经她一劝慰,也会便的开怀。
一来二去,婆媳两人是越来越熟络了。
这日,子渊照例带着妻儿进宫,将她们母子交到许婉手上之后,他便去了崇政殿见沐云轩。
可是,还没等进殿,老远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是沐云轩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赶忙加快了脚步,由于门口没有驻守的人,所以并没有通报,沐云轩不知晓他会来,嘴角带血的模样正好被子渊瞧的一清二楚。
他慌忙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子渊快步走到他跟前,担忧的问,“父皇,您没事吧?”
沐云轩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朕、朕没事,老毛病了,别声张,更不要、不要与你母后讲。”
子渊不是三岁孩童,怎么可能相信他没事,但是他不许声张,他也不敢忤逆,赶忙搀扶他坐下。
沐云轩和了一盏茶,这才稍稍好了些,他一抬头,便触及到儿子担忧的目光,叹道,“子渊呐,父皇老了……”
子渊骤然红了眼眶,“父皇,您病的这么重,可有看过太医吗?”
“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事,即便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呀。”短短的一句话,沐云轩却说的十分吃力。
子渊攥着拳头,喉头无比酸涩,沐云轩喘息了几声,叮嘱道,“皇儿,朕恐怕时日不多了,朕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父皇尽管吩咐。”子渊恭顺的道。
“你的能力如何,父皇心中有数,所以将皇位交给你,父皇十分放心,父皇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的母后,朕若是不在了,那她便成了孤家寡人,以后,你务必要好好照顾她。”
沐云轩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还有、还有念欢,她是你亲姐姐,又在异国他乡,你也要多联络,莫让驸马给了她委屈受…”
“父皇放心就是,儿子一定竭尽全力。”
子渊声音含着哽咽,似乎随时都能放声大哭,沐云轩却不以为意,缓和了一会儿,便又像没事人一样,跟着子渊商讨起了朝政。
太阳落山以后,便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回府的时候,皇孙玩累了,窝在许婉怀里睡得香甜,许婉舍不得撒手,于是便将他们留在宫里过夜了。
四个大人其乐融融的用了晚饭,直至夜深,许婉和沐云轩便休息了。
靠在丈夫怀中,许婉絮絮说着白天的趣事,沐云轩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会插上一嘴。
许婉越说越起劲,突然就想到了念欢,“她可写信回来过吗、”
沐云轩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前两日写了一封,朕一忙,就忘了交给你。”
许婉不满的嘟嘴,问道,“她说什么了。”
沐云轩实话实说,“驸马娶了两房侧室。这几日,她情绪有些低落。”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许婉就算想发牢骚,也无从下口,只能化为一声绵长的叹息。
沐云轩反手将她搂进,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放宽心才是。”
“你言之有理,可是我还是……”
沐云轩不等她说完,就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念欢不是胆小的人,她不会叫自己受委屈的。”
许婉看出他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只好乖乖闭了嘴,见外面月亮高挂,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时辰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呢,早点歇息吧。”
“不急。”
沐云轩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婉一怔,刚欲问他还要做什么,一条健硕的手臂便缠了上来。
她倏地明白过来,红着一张脸死命推搡他,“老不正经,都多大岁数的人了,你不要命了吗。”
沐云轩不以为意,没皮没脸的往上缠,“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话音落下,他不给许婉反驳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许婉没他磨的没了法子,渐渐放弃抵抗,任由他胡作非为。
一夜良宵,第二日,沐云轩神清气爽的离开了,许婉则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到她起床梳洗的时候,子渊已经带着孩子来了。
许婉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没见到徐曼,不由得有些疑惑,子渊主动解释道,说府中有事,所以她便先回去处理了。
许婉不疑有他,接过孙子,就带着他去用早饭了。
看着母亲的笑脸,子渊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萌生出一种冲动,想将沐云轩的病情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