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沐贺枫是从哪里淘换出来的药方,念欢服下十二个时辰以后,竟然真的有效果。
虽然还不能彻底痊愈,但是已经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沐云轩见了,十分的高兴,还跟许婉打赌,说念欢一定先叫父皇。
若是换做之前,许婉一定觉得他在白日做梦,但是近期,他们父女的关系明显有所改善,许婉怕被他抢了先,于是就在背地里不停地引导念欢。
沐云轩自然是不知情的,他除了处理朝政,其余的心思都落在沐贺枫身上了,帮了这样的一个大忙,自然不能免了谢,想到一切浮出水面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烦躁。
许婉也察觉出他不对劲,旁敲侧击的询问了好几次,沐云轩有过想将一切主动坦白的冲动,但是终究咽了回去。
许婉知晓分寸,他不说,她也没有不依不饶询问,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沐贺枫在宫里呆的难受,这药方他十分有把握,听说念欢的病有了好转,便放心了,连夜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当时许婉正提着鸡汤想去看沐云轩,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遇见,四目相对那刻,他们皆是一愣。
“我都听说了,他待你很好。”
沐贺枫率先开了口,许婉低着头不敢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呢,你过的好不好。”
沐贺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走南闯北,无拘无束,自在的很。”
这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如今心愿达成,许婉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忧,犹豫再三,她轻声叮嘱,“你都三十岁了,也该为日后考虑,总不能当一辈子的闲云野鹤吧。”
这些年,沐贺枫身边出现了不少女人,没一个都对他死心塌地,可是他忘不了许婉,所以就始终单着,听到许婉叫他接受其他人,他在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苦笑,果然是沧海桑田。
他淡淡的嗯了声,许婉这时才敢抬头,见他手里拿着包裹,皱眉问,“你这是要走吗。”
“本来药方送到了,我就该走的,已经逗留了这么多天,实在是没理由在留下去了。”
“那也不能不辞而别呀。”
沐云轩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许婉毫无防备,吓得手上的食盒差点没拎住,看着沐云轩高大的身影,她忽然有种出轨被抓包的感觉,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解释,可是沐云轩却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往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并柔声叮咛,“入夜了,当心着凉。”
其实这样细微的小动作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但是碍于沐贺枫还在眼前的缘故,许婉觉得格外不自然。
沐云轩看着她微微发红的小脸勾唇一笑,旋即看向沐贺枫,“念欢一事,你是功臣,就算要走,也要容朕敬你一杯酒啊。”
沐贺枫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忌惮,干笑了声说,“这都是臣弟分内之事,理所应当的,臣弟不敢居功。”
沐云轩不以为意,执意留人,他的坚定溢于言表,沐贺枫见推脱不过,只得遂了他的意。
三个人一同去了崇政殿,进门时,许婉才发现他是早有准备,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的菜肴,还有两壶酒,都是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
沐云轩宣示主权,首先将许婉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下,然后才开始跟沐贺枫寒暄。
许婉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生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悄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沐云轩毫无防备,不受控制发出了一个闷哼,他挑眉,不要脸的说,“还有人在场呢,你摸朕干什么。”
“你……”许婉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似的。
沐贺枫将这二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他早就失去了那个资格,只能无声的干掉了面前的酒。
沐云轩余光见了,不由得勾起嘴角,许婉后知后觉钻入了他的圈套,也不再说话,只留下一个“你等着”的眼神,然后就坐下了。
这场鸿门宴,许婉基本上没说话,就是坐在一旁充当空气,时不时还得当苦力给沐云轩倒酒。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都有了些许的醉意,许是沐贺枫要走了的缘故,沐云轩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
“晋王年纪轻轻,就没打算娶妻生子吗。”
他不知道内情,戳中了沐贺枫的短处,许婉赶忙看向沐贺枫,沐贺枫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开玩笑道,“臣弟没有皇兄那样好的福气,只求余生安稳即可。”
沐云轩嗤笑,“晋王自谦了,不过你要是有意,朕可以为你择一位家世清白的女子为妻。”
“臣弟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还是别糟蹋好姑娘了。”
沐云轩眯眸,“晋王如此说,是不是还对皇后念念不忘呢。”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的可怕,许婉错愕了一瞬,刚要去提示他,沐云轩却像有预感似的,准确无误的就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许婉吓的根本就不敢开口,沐贺枫不想连累她,只是说,“皇兄说笑了,木已成舟,臣弟早在三年前,就死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娶了吧。”沐云轩步步紧逼。
沐贺枫沉静的脸上却突然漾出一阵笑意,“那位女子给了皇兄多少好处,叫您如此尽心呀。”
沐云轩不理他的玩笑,依旧自顾自的说,“晋王心知肚明,朕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你如果不娶妻生子的话,朕始终都夜不能寐。”
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要是在岔开话题,也不现实,沐贺枫摸索着手里的酒杯说,“好,臣弟多谢皇兄惦记,琉璃一直对臣弟有情有义,臣弟出宫之后,尽快跟她完婚就是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沐云轩这才满意,“朕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贺礼,不多,但都是朕和你嫂嫂的心意,千万别嫌弃。”
话音落下,他便似笑非笑的看向许婉。
许婉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心情顾他了,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沐贺枫,说,“琉璃她还好吗。”
“她很好。”沐贺枫回答的一板一眼,“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臣弟,臣弟对她,亏欠很多,所以日后,打算好好弥补了。”
只是弥补,无关情爱。
想到这一层,许婉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可是沐云轩在场,她不能失控,只能用浅笑来回应。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尴尬,就在三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候,一个宫娥匆匆跑进来说念欢和子渊哭起来了。
许婉出来的时候,他们刚睡下不久,许婉一听这茬,赶忙就要回去,可是没等她出门口,这两个小祖宗就已经按捺不住率先找上来了。
许婉一手抱着一个,心急如焚,念欢正趴在她孱弱的肩膀上抽泣着,视线忽然就透过人群,落在了沐贺枫的身上。
小时候,沐贺枫对于这个“女儿”那是要多疼爱就有多疼爱,念欢跟他的感情十分的深厚,多久不见,她的眼睛都亮了,那声‘爹爹’,就这样毫无阻隔的破喉而出。
在场的人劝都听懵了,就连当事人沐贺枫亦是,但是就在他怔愣的空档,小家伙已经离开许婉,扑到了他的怀里。
“爹爹……”
她脆生生的又叫了第二声,许婉发现她会说话了,甚是高兴,可是不过一瞬间,满心的喜悦就变成了浓浓的担忧。
她抱着泪眼婆娑的子渊,小心翼翼的睨向不远处的沐云轩,果然,沐云轩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