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玥不是很明白龙叔这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做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
是说林弛默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法了?还是说林弛默的心性改变了?
“弛默,你……”
龙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厨房里就传来了龙婶喊人的声音。
“老头子,你快来帮帮我,这火我怎么就点不着呢。”
龙叔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应道:“知道了,来了来了,你这娘们,让你烧个饭,你整得什么似的。”
龙叔站了起来,又看向了林弛默,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弛默啊,这饭菜还得一会呢,你先带你媳妇上外面去走走看看,我们村里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林弛默听话的点头,“好。”
龙叔嘟嘟囔囔地进了厨房,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龙婶跟龙叔拌嘴的声音。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吵架,不过姚芷玥知道,他们不是在吵架,而是在培养感情。
此时的客厅里除了林弛默之外,也没有别人了,姚芷玥就大着胆子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
客厅不大,也就六七平米的样子,墙上倒是挂着不少的干辣椒什么的,一看就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挂着一副肖像,应该是龙叔家的长辈的遗像。
姚芷玥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孩子的照片,问林弛默,“那是龙叔他们的孙子吗?”
林弛默的视线顺着姚芷玥手指着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角落里的那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上,那孩子十分高兴的笑着,不过照片是黑白的,所以让人看过去,总觉得有一点点的心疼。
林弛默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相框才解释道:“不,这是他们的儿子。”
“儿子?”姚芷玥有些意外。
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龙叔跟龙婶看起来都是五六十岁的模样,在村子里,这个年纪就当爷爷奶奶,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林弛默看着照片,“不过在他七岁那年,就出了意外去世了。”
姚芷玥没敢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她注意到林弛默整个人都被悲伤包围了。
姚芷玥走了过去,握住了林弛默的手,没敢再多说什么。
林弛默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说道:“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其实龙叔他们也已经放下了。”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来,犹如在地面上度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林弛默牵过姚芷玥的手,“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
龙叔家后面就是一条大河,跟前面的那条小河是连在一起的,不过因为一前一后,所以将他们家圈起来,有些像小岛。
大河的水流比较湍急,而且看上去也比较浑浊一点。
“他就是在这里出的意外。”林弛默突然说道。
不用林弛默解释,姚芷玥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当时我们的年纪都还小,不过因为都是一起长大的,而且你也看到了,这里到处都是水,所以我们都会游泳。”
“那年夏天,我跟我妈就要离开这里,到市里去上学,那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暑假。”
林弛默的语气淡淡的,像是诉说别人的故事,但姚芷玥听得出来,其实林弛默的心里还是难过的,不过不会刻意的装作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当时我知道,他下去了就不会再上来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下去的。”
林弛默说的不多,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在这个村里住着的时候,他跟龙叔他们的儿子感情是最好的,简直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龙叔跟龙婶也把他当成是亲儿子一样看待,两家人好得跟一家人一样,时不时的就聚在一起吃饭。
直到林弛默要离开的那个夏天,龙叔的儿子说:“林弛默,你们要走了,可能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一定要送你一份最特别的礼物,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不会忘记我。”
林弛默说,“你就算是不送我礼物,我也不会忘记你的,等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还有龙叔龙婶。”
“那不行,我就是要送你礼物。”
那天这句话说完,龙耀就跑了。
林弛默再后来得到龙耀的消息时,就是他溺水死了,就死在自家后面的河里。
林弛默当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刻就冲过去了,但是看到的却是龙耀冰冷的尸体。
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好看的贝壳,把他从水里捞上来的大叔说,龙耀就是为了那东西,才会被河里的水草缠住了脚,因此才没能上来。
所有人都只当龙耀是个孩子,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好玩的玩具,所以才会出了这样的意外。
只有林弛默心里清楚,龙耀是为了那一份送他的礼物,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但林弛默什么都不敢说,他小小的年纪不敢背负上这样的一条人命在身上,因此,他保持了沉默,从头到尾都是无声的哭泣,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大人们也没有注意到林弛默的异样,见他哭了,也只当他是失去了自己的玩伴儿,所以才会觉得难过。
龙叔龙婶也没有怀疑过林弛默任何,他们也以为龙耀是为了好玩,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再后来龙叔龙婶经过了什么样的生活,林弛默就不清楚了。
刚离开村子的那两年,暑假的时候,黄美华就会带着林弛默回来,后来是一年回来一次,再后来,他们搬到了更远的地方,回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也就不经常回来了。
直到后来黄美华去世了,林弛默才比较经常回来,一来是因为把黄美华的骨灰埋葬在了这里,二来,也算是以黄美华做为一个借口,给自己一个回来看看龙耀的理由。
姚芷玥知道了那些过往之后,只是静静的陪在了林弛默的身边,她知道,不管什么样的安慰的话语都没用,这种事情,只有林弛默自己想通了才可以彻底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