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带沈星离开的脚步声之后,司瑶才松了一口气,继而微微动了动肩膀,可身后那人却抓的更紧了。
司瑶无奈:“秦夜,你弄疼我了。”
压在肩膀上的力量猛地消失,司瑶侧过头去,便看到秦夜正坐在身后,眸色平静的望向她。
司瑶也不说话,见秦夜终于松开了对自己的钳制,便镇定的坐在了旁边的软凳上,闭目养神。
看她神色悠然,就像是昨夜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秦夜微微皱眉,有些坐立不安。
他沉吟许久,这才抬眼看着司瑶,道:“我昨夜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秦夜担心司瑶不相信自己。
而司瑶听到秦夜说的话,则点了点头,“恩,我知道。”
紧接着,两人之间便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秦夜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在感情这方面实在是手生得很,昨夜的一番表白已然是他的极限了,可为何面前的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不是这么久以来,两人之间的全部暧昧,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秦夜的脸色便猛然阴沉下来,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衣摆。
而正当他的脑海中尽是一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司瑶看似镇定的表面下,也是波涛暗涌。
秦夜不知道,就因为他昨晚上的那一番话,司瑶可以说是整夜都没有睡好觉,满脑子都是他明澈的眸。
“我想要你。我……只想要你。”
这句话宛若惊雷,将司瑶给砸了个七荤八素,直到现在,回想起这句话来,她依旧感觉自己面颊发烫、心跳急促。
在司瑶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身边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追求者,可那些人大多只是被她的冷淡和疏离吸引,一旦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柔和,这群人便说她先前的冷淡,不过是为了吸引人的伪装而已。
久而久之,司瑶便也彻底放下了恋爱的心思,开始专心致志的搞学业。
以至于当秦夜对她进行了如此深情的剖白之后,司瑶的反射弧却没有及时跟上,此时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回应时间。
她便只能鼓作镇定,静观其变。
马车开始缓缓启动,司瑶发现秦夜沉默的实在是有些久了,心道:就这些?除此之外,他便没有什么要同自己讲的了?
心中挣扎片刻,司瑶慢慢睁开了眼睛,便看到秦夜脸色有些发白,握着自己的手腕,神情痛苦。
她一愣:“秦夜,你的手腕?”
“……没事,应当是方才将你牵进马车的时候,旧疾复发了。”秦夜低声道。
牵进马车?
回想起那不容置喙的力气,司瑶沉默了。
“袖子,我来给你看看。”她朝着秦夜的方向弯了弯腰,本想着给他揉捏一番缓解痛苦。
可这马车却好死不死的颠簸一下,她反应不及,惊叫一声,便跌入了秦夜的怀中。
司瑶的额头用力的撞在了秦夜的下巴上,她懵了,秦夜却反映极快,伸手抱住她的腰,低声道:“撞到没?”
“没有。”司瑶盯着面前的马车壁,抿了抿唇:“我先给你看看手腕?”
言外之意很明显: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若是放在平常,秦夜定然会很礼貌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的,可自从昨夜的剖白过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将司瑶抱的更紧了。
“秦夜?”司瑶挣扎了几下。
正当这时,秦夜突然“嘶”了一声,声音低沉了不少:“你别蹭了。”
蹭这个词,他用的就很妙。
司瑶整个人僵在原地,有些欲哭无泪:“那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这样真的好难受。”
许是因为她少见的服了软,秦夜犹豫一下,便松开手臂,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面前的男子神色从容镇定,仿佛刚刚抱着她不让走的另有其人。
司瑶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有些泛红了。
“下去的时候,涂抹一些药膏吧。”秦夜望着她白皙额头上的一片红,莫名感觉衬得她可爱了不少,旋即又想到:莫非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见秦夜说的冠冕堂皇,司瑶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回应了,只能郁闷的揉着额头。
等到疼痛感消失的差不多了,她才朝着秦夜伸出手掌:“手腕,我给你揉一下。”
望着面前莹白泛粉的掌心,秦夜心中微微一动,将自己的手腕放了上去。
秦夜看起来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当司瑶开始给他认真按摩的时候,却还是发现他会时不时的皱眉。
毕竟是她亲手从泥土块中挖出来的,在自己面前的坦然和从容,不过是因为将全部的疼痛都强忍下去而已。
两人没有再说话,而马车也保持着固定的速度继续往前走,约莫半柱香过后,马车停了下来。
门口传来男人粗哑的声音:“公子,咱们抓到一个人,一直都鬼鬼祟祟的跟着。”
秦夜正被司瑶揉着手腕呢,闻言便抬眸望向门口,淡声道:“带过来。”
很快,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有些狼狈的男子默默的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司瑶见到他之后,愣了一下,心道:这人不是作业在主帐之中,被自己包扎过的吗?
她还未开口说话,秦夜的神色却冷了下来:“封刀。”
他话音刚落,男子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主上,我……”
“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秦夜平静的移开了目光:“除了我这里,你哪里都去得。”
封刀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秦夜的身旁,正坐着一位粉衣小娘子。
这小娘子生的灵动清新,却是他心中的红颜祸水。
嘴里的话被硬生生的堵住了,封刀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正当这时,耳边却传来了她的声音:“你让他站起来吧,我记得他身上还有伤呢。”
愚蠢的女子。
封刀垂下眼,漠然想到:他的主上在训斥下属的时候,最忌讳的便是旁人求情。
可她话音刚落,封刀便听到了自己主上的声音:“恩。起来。”
司瑶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道:他方才管秦夜叫什么?主上?也对,现在毕竟还存在着奴隶制,莫非是秦夜将他买下来的?
而察觉到司瑶在一直盯着封刀看之后,秦夜的心中却陡然升起一种危机感来:“话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了。
封刀盯着脚下的地面。
他生来便是为了保护秦夜,甚至已经为自己买好了棺材,只等他为护着主上而死的那一天。
可是封刀却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主上抛弃。
这不叫自由,这是放逐。
“主上!属下愿意领二十阴阳鞭!只求主上不要赶我走!”
阴阳鞭,是秦夜收下对犯错的人最为严苛的惩罚。
一鞭生一鞭死,受刑之人宛若在阴阳两界游走,故此得名。
司瑶不知道阴阳鞭是什么,但是她却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竟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卑微的乞求另外一个男人。
说实话,她有些看不下去。
可这分明是秦夜自己的事情,司瑶没法去管,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秦夜神色冷漠,即便是“阴阳鞭”也不能让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不如,你跟在我身边好了。”
马车内的姑娘露出一个笑来,挑眉看着他:“刚好我缺一个打下手的。唔,看你体格不错,能做的活儿应该很多。”
封刀愕然抬头,盯着司瑶,久久都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