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司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给秦夜带了一条绿檀手串。
“怎会突然想起买这种东西？”秦夜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手串，轻轻一嗅，便嗅到了一股清淡幽香的味道。
他仰起脸来，微微挑眉，心中颇有几分意外。
这手串看起来朴素淡雅，但是味道却很独特，能让人身心都放松下来。
看到秦夜的神色，司瑶便松了口气：“这绿檀手串是我让人特地给你制作的，同那兰溪雪花相辅相成，能够减轻你蛊毒发作时的痛苦。”
“用药草熏过了吗？”秦夜对这绿檀手串似乎挺感兴趣，放在手中把玩着。
“你嗅觉还挺灵敏的。”司瑶微微勾唇，对于自己的这个作品也十分满意，正打算细细的给秦夜介绍一番，却看到司羽脸色发白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并未第一时间跟司瑶打招呼，而是抱着自己的书袋，闷头往前走。
司瑶很快就注意到了司羽的异常，她心中登时便有了点儿不祥的预感。
“阿羽？怎么回来了都不跟阿姐打招呼呢。”司瑶连忙走向了司羽，结果却看到司羽步伐匆匆，一副逃避她的样子。
秦夜此时也将自己的目光落到了司羽的身上。
司羽自然是跑不过司瑶，被她轻轻抓住手臂：“阿羽？你怎么了？转过头来跟我看看？”
“没事的，阿姐。”司羽的声音听起来很闷，还带着点儿鼻音。
“你都这样子了，还叫做没事儿？”司瑶微微皱眉，她敏锐的发现，司羽的书袋轻了许多。
他自小便爱看书，学堂发下来的书更是整天都带着，回到家中无事便看。
可如今，这书袋却显得空荡荡的，里面的书去哪里了？
司瑶按着司羽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便看到司羽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在哪里哭过了一样。 突然被阿姐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司羽只感到十分难过，他咬了咬嘴唇：“阿姐，我……”
见到他这副模样，司瑶自然也是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将他抱在怀中轻轻安慰。
须臾之后，司羽的心情才好了一点，他捏着自己空落落的书袋，吸了吸鼻子。
“今日我去学堂的时候，发现，我的书都被烧了……”
一提起这事儿，司羽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司瑶一听：“你平日里不都把书籍带回来的吗？为何昨日没带？”
“学堂里有个杂役来找我，说他也想看看我的书，看完后会放回原位的。”
“所以你就给他看了？”
司羽含着泪水点点头：“没想到我今天到了学堂之后，就发现我的那些书全都被烧了！我去找那个杂役，他却说他放回去的时候还好好地。”
司羽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扬起脸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司瑶：“阿姐，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书都能弄丢！”
司瑶闻言，连忙安慰了一下司羽：“没事的，阿姐不会觉得你没用。”
“这件事情绝对跟那个杂役有关。”秦夜在一旁听着，淡声道。
司瑶心里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她沉吟片刻，对秦夜道：“你先在家里看着司羽，我去一趟学堂。”
秦夜跟司羽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司瑶简单收拾一番，则直接寻到了学堂里面。
司瑶的成绩极其优异，学院里许多先生们对他都格外喜爱，自然也认得司瑶。
见司瑶过来，一位紫衣先生伸手打了个招呼：“司瑶姑娘！来找司羽吗？”
脚步一顿，司瑶轻轻摇了摇头，朝着那位先生走了过去：“先生，请问贺素在哪里？”
半柱香之后，学堂前院。
“司瑶姑娘，学堂里全部的杂役都在这里了。”贺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奈笑道：“在下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此时，两人的面前站着十几个杂役，都面面相觑，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司瑶看了看这群人，朗声道：“先前是不是有人同我的弟弟借过书？我弟弟是司羽。”
“是我借的。”人群最后，一个男人举了举自己的手，他笑吟吟的走上前来。
司瑶脸色有些冷，平静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之后，便道：“司羽的书，是你烧的吗？”
这男人一听这话，马上便叹了口气，“哎！我就知道你过来是问这件事情的！”
贺素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杂役，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哦？你也知道这件事？”司瑶问。
这杂役说：“当然知道了！这事儿闹得可大了！可是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看完了书之后，就又放回去了。”
“放回去了？”司瑶微微眯起眼睛：“有谁看到了吗？”
她话音刚落，这男人身后的几个杂役便都举起了手：“我们都看到了。”
呵，看来还挺团结一致的。
“学堂守卫森严，前后皆有护院，若是有人千辛万苦潜入进来，只为烧掉司羽的书，未免大题小做。”司瑶缓缓道。
“所以我猜测，烧书的人就在你们其中。”
“你的意思就是怀疑我烧书呗？”这男人冷笑一声：“哼，不过就是看不起我是个杂役罢了！看来，这学堂上说的什么有教无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的杂役也开始附和起来，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稍等一下。”这个时候，贺素却突然开口：“我记得前几天，学院旁边的几棵大树叶子掉的厉害，我便命你们几人去清扫落叶。”
他一说这话，先前还认为自己受到侮辱的杂役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了起来。
“你们说扫不干净，我便给你们买了几个火折子。”贺素眯起眼睛：“孙久，那火折子，如今再哪儿？”
孙久便是那个跟司羽借书的人，他听了这话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道：“这、这火折子我弄丢了！”
“弄丢了？”司瑶勾唇一笑，含着冷意的眸直直望去，吓得那孙久手指都有些发抖。
“没关系，咱们可以让官府来慢慢找！”司瑶一甩衣袖，呵斥道：“烧书之事，乃是不尊圣贤之罪！”
贺素听了，心领神会：“对！可不要以为不过就是烧了几本书！书中自有颜如玉，懂吗？”
孙久自然是听不懂这句话，但是他认得官府二字！
不就是烧了几张纸吗？怎么会闹到官府那里！李月这个臭女人，莫不是在蒙骗他！
孙久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他再也承受不住压力，道：“是我烧得，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司瑶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也不多问，只是平静道：“谁让你烧得。”
孙久不过就是一个普通杂役，跟司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可能凭空烧书。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指使！
孙久在贺素和司瑶的压力下，有些崩溃：“李月！是李月让我烧的！她给了我钱！”
李月，这可真是个毫不意外的回答。
司瑶的脸色彻底阴冷了下来，贺素在一旁看着，只感到一阵冷风袭来，后背发凉。
待他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司瑶已经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她穿了件米色的衣袍，披散着墨色长发，在零落寒风中独自走着。光是看着背影，便感到一阵冷意，让人胆战心惊。
李家。
李月的心情从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很好。
她哼着歌儿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喝下去呢，李文才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