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轻轻点头,旋即,她便认真回忆了一番那孩子的面容,对着秦夜形容道:“这孩子气息微弱,脸色蜡黄,且手腕上的紫斑病已经开始朝着其他地方蔓延了。”
闻言,秦夜的眉头也轻轻的皱了起来,他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这件事情的,这几日你好好地待在这里,不要轻易外出,知道了吗?”
先前已经惹秦夜生气了,如今在他的再三叮嘱之下,司瑶自然不敢有任何意义,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般,秦夜也安心了一些,心中涌起的、让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无措的怒意彻底消散。
“那解毒的草药种子,可有种下?”司瑶突然想起了秦夜外出的缘由,便连忙问道。
“已经命人种下了。那平镇县令也派了不少衙役过去守着。”提起这事儿,秦夜正色道。
司瑶这才放下心来:“种下了就好。现如今,我们只要能够等到解毒药草生出叶片,这件事情就可以快些结束了。”
“嗯。从后山回来的时候,我特地回去看了眼司羽。”秦夜突然道。
“真的吗?司羽现在怎么样了?我们之前走的那样匆忙,我都没有好好嘱咐他!”提起司羽,司瑶的一颗心便猛地提了起来。
但是接下来,秦夜所说出的话却让司瑶放下心来。
“柳镇那边也听闻了平镇这边发生的事情,我同司羽一讲,他便明白你在做什么了。”秦夜的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司羽同我说,你做的事情他都很支持,但是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他在柳镇等你回家。”
听了这话,司瑶心中柔软一片,“阿羽是个好孩子,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定当好好补偿他。”
秦夜缓缓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司瑶便在何萧然的引领下大致的逛了逛整个衙门,然后便发现,她先前见到那衙役的地方,果然是衙门存放案件卷宗的地方。
“那被赵公子拿走的卷宗封面,是不是有个红笔写出来的标记?”何萧然一边带着司瑶往案卷阁走,一边扭头问道。
司瑶简单的想了一想,轻轻点头:“对。”
见司瑶点头,何萧然长叹一声,颇有些头疼:“那就没错了。这卷宗上记录的是最开始因为紫斑病而暴死的那几个花匠,这赵谦山拿走这些卷宗,究竟是要做什么?”
见何萧然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司瑶略一思索,便启唇问道:“我还有另外一事,想要询问。”
“司瑶姑娘请讲。”
“我先前听那妇人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说一个叫做‘龙筋’的东西。”司瑶眉目之间有着淡淡疑惑:“这‘龙筋’,究竟是何物?”
何萧然听到司瑶这么问,却怔住了,紧接着,他一拍脑门,茅塞顿开。
“啊哟!龙筋!那赵谦山一定是因为这东西,所以才!”
“何公子,你知道?”司瑶连忙问他。
何萧然神色烦躁,他苦着脸点点头,“这赵谦山的父亲是个开酒楼的,家中有些资产,可这赵谦山并不满意,整日都想着倒腾些别的买卖来。”
“就在前阵子,他不知从哪儿购置来了一大批药材,美名其曰‘龙筋’,开始大肆售卖,结果因为价格太高了, 没卖出去多少,基本是要砸在他手里的。”
司瑶微蹙秀眉:“那龙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妇人的桌上?”
司瑶回忆起了房间里面浓重的药味,心中突然涌起一个想法来。
“这赵谦山,莫不是借着紫斑病,大肆售卖自己滞销的龙筋?”
何萧然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就说当初那赵谦山为何会如此好心,主动收留紫斑病不严重的患者!”
他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果然是不怀好意!”
“你先前同我说过,镇子西边有些人受了怂恿,想要离开平镇。”司瑶倒是十分的沉着,她停下脚步来,淡声道:“而这赵谦山的酒楼,可正开在西边。”
“不行,我现在就要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县令大人!”
何萧然越想越气,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猛地转身,打算去告状。
司瑶见状,便连忙伸出手拉住了他:“你现在过去告状,有何证据?”
“这……”何萧然被司瑶给问住了。
“我现在同你讲的,只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司瑶低声劝道:“就算县令大人真的信了你,那又怎样?这赵谦山所做的,不过就是售卖自己的东西而已,并没有违反任何律令。”
在司瑶的分析之下,何萧然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这赵谦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咱们就这么纵容下去?”
“自然不是。”司瑶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道:“既然我们自己说的话没法作为证据,那么就让那酒楼里的人去说!”
何萧然闻言,有些茫然:“这……让他们去说?怎么可能,据我所知,那些人现在几乎把赵谦山当做一个神来膜拜。”
“神?”听到这话,司瑶嗤笑出声:“不过就是个利益熏心的小人而已,他也配?”
“你有办法了?”何萧然看到她这幅表情,后背便有些发凉。
司瑶姑娘怎么露出了这般阴恻恻的笑容,秦夜作为她的夫君,竟然都没有害怕过吗!
她将自己的计划简单的同何萧然讲了一讲,便遭到了何萧然的反对。
“什么?你要装作紫斑病的患者,进入赵谦山酒楼?”何萧然被司瑶的这个提议弄得是目瞪口呆。
“不行不行,你腹中还有胎儿,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情呢?”何萧然咬咬牙:“实在不行,我去!”
“那酒楼中的人都认识你,你过去了有什么用?”
喝了汤药之后,司瑶便感觉自己发热的症状消失了许多,她摸摸额头,发现自己的额头果然不怎么烫了。
“可秦公子先前吩咐过的,绝对不能再让你乱跑了。”何萧然满脸忧愁。
“我自然知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告知秦夜的。”司瑶垂眸,扫了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之后,便转身想要回到房间之中。
何萧然见状,连忙喊道:“司瑶姑娘你走错了,会房间的路在这边!”
当天傍晚,秦夜从后山归来之后,司瑶便将自己的决定同他说了。
秦夜听完之后,神色十分镇定,道:“不行。”
“秦夜,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够完成。”司瑶认真的坐在秦夜身边,“赵谦山此人狼子野心,如若不能讲这件事情尽快处理,那孩子生命垂危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感染更多的人。”
“此时的严重性我自然知道。你大可以命其他人过去,为何要以身试险?”秦夜微微皱眉,语气少有的坚定。
两人可以算的上是露水夫妻,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太多感情基础。
一直以来,司瑶都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同秦夜相处,可如今,两人的想法却出现了矛盾。
“如今衙门人口吃紧,根本没有办法拨出额外的人。”司瑶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犹豫片刻,伸出手来扯了扯秦夜的衣袖。
“我知道你在心里担心我,但我也希望你相信我。”她柔声道:“我腹中的孩子,我会好好保护。我已经服用了一些千佛果,前往那酒楼,被再次感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秦夜闻言,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凝重,司瑶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望着,目光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