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秦夜告别之后,司瑶便带着自己的一些随身细软,跟着管家来到了楚家,这算是暂时在楚家住下了。
翌日。
城王街口向来热闹非凡,这边的驴肉火烧和大香芝麻饼都十分闻名,每每都会排起长队。
司瑶方才从楚家走出来,远远的便看到了这一条热闹的长龙。
“哎,司瑶小姐,您要去哪儿?”旁边的杂役看到了司瑶,连忙走上前来,语气中颇有些紧张。
司瑶见状则微微挑眉,“你们家小姐说想要吃大香芝麻饼,我去给她买些来。”
“大香芝麻饼?”这杂役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神色有些难看。
毕竟这楚家好歹也算是个书香门第,楚家的人出门都要衣冠整洁,谨言慎行,还从来没有人跑去买什么大香芝麻饼的!
见这杂役不再说话,司瑶便也收回目光,径直朝着那摊位便走了过去。
卖芝麻饼的是个老婆婆,精神矍铄,手脚利落的很,三两下便将簸箕上烤好的芝麻饼放在油纸袋中,递给了面前的客人。
司瑶站在队伍末尾,没过多久,便轮到她了。
“来两块芝麻饼,不用切。”司瑶说着,便从袖中摸出四枚铜板,放在了老婆婆的面前。
这老婆婆笑吟吟的点点头,伸手便从旁边的簸箕中拿来两块芝麻饼,还冒着热气,飞快的用油纸袋包起来,递给司瑶。
接过油纸包,司瑶便发现这东西竟然还有些烫手,不禁加快了脚步,想着快些把芝麻饼给楚缨送过去。
没想到她刚刚回到楚家门前,便看到楚家门口停放着一辆漂亮的马车,两匹高头大马正冲她打着响鼻。
司瑶脚步一顿,本想着绕过马车走进楚家,却没想到那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道冷冽的男音传了过来:“你给我停下!”
“嗯?”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司瑶转过头去一看,便发现那马车上下来一个陌生男子来。
此人一身绫罗绸缎,锦衣软履,脸上神色却有些刻薄,正紧紧地盯着司瑶:“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楚家门前?”
“柳镇司瑶,是个郎中。过来给这家的小姐看病的。”司瑶言简意赅的回答了这个男人,继而微微挑眉:“你又是何人?”
“你是给小妹看病的?”这男人听到这话,眉头皱的很紧,脸上也有些怒意:“那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请一个不三不四的人过来给小妹看病!”
不三不四的司瑶根本懒得搭理这古怪的男人,见手中的芝麻饼已经开始便凉了,司瑶便直接抱着油纸包走了进去。
而那个男人嘟囔了几句话之后,抬眼一看,便只看到了司瑶飘逸的裙摆。
他一怔,旋即便怒了:“这便走了?如此枉顾礼法,我可是楚家的少爷!”
楚家不愧是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家中格局极为讲究,一草一木都自成一道风景。
楚缨居住的院子在最里面,要路过一片小花园,司瑶抱着油纸包刚刚穿过花园,便听到旁边的凉亭上传来了笑声。
她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便缓了不少,转头一看,便见到个锦衣绣袄的女人,正在同旁边的几个丫鬟说笑。
这人司瑶认识,是楚缨父亲的妾,膝下无子,整日做的便是同那些贵妇人们吃吃喝喝。
提起这个女人,楚缨的神色并不厌恶,想必跟她平日里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司瑶也没有在意,继续转身往前走,绕过一座假山,便看到一个娇小的姑娘正躲在假山后面,朝她先前过来的方向张望着。
“楚缨?你怎么在这里?”司瑶脚步一顿,语气有些诧异。
楚缨听到司瑶的声音,浑身轻轻一抖,转过身来连忙用食指按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嘘!先不要说话!”
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司瑶无奈,便只能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楚缨听了会儿凉亭那边的人说话,便转过身去,拉着司瑶的手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面。
“你要的大香芝麻饼。”司瑶将自己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了楚缨:“还热乎着,你快写吃吧。”
楚缨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连忙将油纸包打开,捧起一个热乎乎的芝麻饼来。
“我真的可以吃吗?我吃了不会有事情吗?”她连珠炮似的问道。
“你为何不能吃?不过就是个芝麻饼,你吃了有什么的。”司瑶满不在乎。
话音刚落,楚缨便眼眶湿润的咬了一大口芝麻饼。
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芝麻饼吃完了,司瑶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太好吃了!”
楚缨十分满意,擦了擦自己红润润的嘴唇,神色向往:“我以前就想吃这个芝麻饼了,但是家里的人都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吃了会得病。”
提起这件事情,楚缨的心情有些低落:“我每次吃饭只能吃六分饱,剩下的四分,要、要用来吃药。”
这语气听了便让人觉得心酸,司瑶伸出手摸了摸楚缨的头。
“以后那些药你都不用喝了,你的病也并非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按照我说的,很快就能给你治好的。”司瑶淡淡道。
楚缨仰起头来憧憬的望着司瑶,继而用力的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那边的杂役传来消息,说楚家的少爷外出回来了,家里人打算聚在一起吃吃饭。
司瑶本以为是过来喊楚缨的,结果却没有想到,那杂役竟然还冲着司瑶拱了拱手。
“老爷说了,让您也跟着一并过去。”
司瑶彼时正在看自己的医书,闻言有些惊愕:“你们自家人吃饭,为何我要过去?”
这杂役只是笑了笑:“在下也不知道,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司瑶姐,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吃个饭而已,他们不敢为难你的。”楚缨虽说年纪小,但是对于人情世故也不是一知半解的。
她知道司瑶随自己过来,定然是要遭受一些人冷眼的。
司瑶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片刻之后,司瑶便跟着楚缨一起来到了前厅。
此刻的前厅十分热闹,楚家的直系亲眷几乎来了一大半,大家围绕着一张大圆桌子纷纷落座,远远地便能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可是当司瑶牵着楚缨的手来到前厅之后,这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他们神色各异的望向了楚缨的方向,笑容像是一瞬间僵在了脸上似的。
正在这时,坐在老爷旁边的男人却惊喜的望了过来。
“小妹!快过来坐,我给你留了位置!”
司瑶觉得这声音听起来颇有些耳熟,便抬眼一看,心道:巧了。
这人正是不久之前,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
这男子也看到了楚缨身边的司瑶,神色未变,想必是早就知道她要来。
楚缨看到男人时,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来:“兄长……”
两人在楚家老爷子身旁落座,这算是人齐了,可以开宴。
那群安静的人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开始你我谦让起来。
楚缨则在旁边低声跟司瑶介绍了一遍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旁边的是我的兄长,楚杭。”提起自己的兄长,楚缨的神色柔软不少:“兄长对我最好了,一直都有在给我找郎中。”
“结果却每次都没用,对吧?”司瑶低声道。
楚缨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嘘,可千万不要让兄长听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楚缨话音刚落的时候,司瑶便听到一旁的楚杭传来了冷淡的目光,紧接着,他便开口问道:“司瑶姑娘,我听说,你是柳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