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见状,心中犹豫了一番之后,将手中的酒碗一丢,便连忙的跟了上去。
这酒馆的最外面还有一张空着的桌子,这里人不多,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司瑶带着秦夜来到这张桌子上面之后,便十分坦荡的坐了下来。
桌子上还有一壶酒,是司瑶先前从酒馆柜台那边随手买的,她看了看眼前的酒壶,心生一计。
片刻之后,李文才便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他并不敢直接坐在司瑶的对面,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司瑶的脸色,见她并没有想要生气的意思,便放下了心来,笑眯眯的坐在了司瑶的对面。
“阿瑶啊,你这几日怎么都不来看爹了。是爹以前对你不够好吗?”李文才腆着脸问道。
秦夜听了这话,便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李文才,似乎是被李文才的厚脸皮程度给稍微震惊了一下。
先是对自己的女儿恶语相向,如今又偷走了女儿亲手研制出来的配方,这李文才竟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瑶的心中却十分平静,毕竟她早就已经习惯李文才这幅样子了。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李文才的话,而是从旁边取出一个酒杯来,慢悠悠的将自己面前,酒壶里面的酒倒进杯子中。
李文才盯着这酒壶,目光有些贪婪。
要说司瑶的眼光也是好,这酒馆里面最贵最好的酒,便是如今她手中的这一壶梨花白。
不过李文才这几天,已经将手中的银钱给挥霍的差不多了,今夜这才收敛了一些,只能喝点儿廉价的烧刀子。
他嗅着梨花白清甜的酒香,口水止不住的吞咽。
司瑶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文才灼灼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便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李文才的面前。
“这壶酒算是我请你的。”她道。
李文才一听这话,脸上瞬间便笑开了花:“嘿嘿,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女儿记着当爹的错呢?更何况不过就是一张配方而已嘛,你这么聪明,大不了再写一张!”
司瑶不语,纤细白皙的手指只是轻轻地搭在桌沿上,神色晦暗不明。
秦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并不言语,至死在一旁平静地坐着。
他此番前来,不过就是为了保护一下司瑶,其他的事情,与他一概都没有关系。
李文才一边吹嘘着自己是如何优秀,才能培养出司瑶这样的人来,一边贪婪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十分惬意的叹了口气,道:“再给老子来一杯!”
说完这话,他便浑身一僵,看向司瑶。
司瑶却并未生气,只是平静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这下子,李文才的心中终于舒坦了不少,他哈哈的笑了几声,又一次的将自己面前的梨花白一饮而尽。
几番之后,他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但是口中却还念念有词:“司瑶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地孝敬我!别跟李月那个赔钱货一样……”
司瑶这时,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空了一大半的酒壶,道:“喝够了吗?喝够了,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李文才茫然的抬起眼来,只看道司瑶眉目冷艳,冷若冰霜的问道:“让你去偷配方的,到底是谁?”
她话音刚落,李文才便感到一阵冷风吹来,酒劲也醒了不少。
“这、这……”他拿着酒杯,僵坐在司瑶对面,道:“哪里有什么人,不过就是我一时兴起,过去逛一逛而已。”
李文才干笑了几声,也意识到司瑶来者不善,放下酒杯之后,便又道:“诶唷,我看现在天色已经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嘶!”
他话音刚落,还没有站起来,便感觉自己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意。
这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手在他的肚子里面搅弄似的,痛苦不已。
李文才几乎要坐不稳身子,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哎哟哎哟”的呻yin着。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腹痛不已?”司瑶的声音凉凉的传了过来。
“对、对对!我这是怎么了!”李文才艰难的说道。
秦夜在一旁看着,神色十分平静。
“谁知道呢,可能是断肠草发作了吧。”司瑶微微一笑,紧接着便看向了秦夜:“是这样吗?”
“嗯。”秦夜颔首。
听完了身旁这两人的话之后,李文才心中一惊,登时额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
“断肠草、这、这酒里面怎么会有断肠草呢!哎哟!我的肚子!”没说几句话,李文才便疼的趴在桌子上,用力的扣着桌角。
“当然是我自己放进去的。”司瑶道:“谁让你不说实话呢?”
“实话?我、我——哎哟!疼!疼死我了!”
见李文才脸色惨白的样子,司瑶叹了口气,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指使你去偷碧清丸的配方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文才也明白了司瑶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捂着自己作痛不已的肚子,道:“我说,我说!我要是说了,你就能给我断肠草的解药吗?”
司瑶道:“自然。”
“……林千渝!就是那个谢记珠宝铺的林千渝!”李文才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这句话。
秦夜和司瑶听到这话之后,便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他。
“看来你是非吃点苦头,才会说真话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司瑶便悠闲的站了起来,道:“想要解药吗?”
李文才满头都是汗,闻言,捣蒜似的点了点头。
司瑶勾唇一笑,随手指了指酒馆旁边的草丛,道:“那些草就是解药,你抓来一些吞咽下去就好了。”
言罢,她便冲着秦夜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想问的已经问出来了,咱们走吧。”
秦夜颔首。
两个人很快便一同离开了酒馆,而李文才则跌跌撞撞的扑到了旁边的草丛里面,抓起一把草就开始往嘴里塞。
这时,路旁经过了两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人,见到李文才的这副模样之后,道:“嗯?是我眼睛花了吗?哪儿有人在吃草?”
另外一人闻言也看了过去,随即便大吃一惊:“啊!是真的!喝醉了吧?那里……不是经常会有人去解手吗?”
李文才剧痛之中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险些昏迷过去。
而司瑶和秦夜离开之后,也打算打道回府。
路上,四周都十分的安静,司瑶和秦夜一同路过田地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耳边传来的蛙鸣声。
这是她先前所居住的那个城市所感受不到的。
司瑶不由自主的便放满了脚步,就这满天的星辰与脸颊边清亮的微风,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这首歌的调子很婉转,是秦夜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他跟在司瑶身旁,一边走,一边听着。
“这首歌很好听,叫什么名字?”等到司瑶哼完了歌之后,秦夜低声问道。
“……青花瓷。”司瑶勾唇一笑,继而便转过头去,略有些调皮的望着他:“我猜你肯定没有听过,对不对?”
秦夜望着她满载星辰的眼眸,怔楞一下,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很快的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先前给李文才喝的,真的是放了断肠草的酒?”
“只是一些泻药而已。”司瑶道:“如果真是断肠草,他如今焉有命在?”
“原来如此。”秦夜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断肠草之痛,想必便是人世间最难忍受的疼痛了吧。”
听到这话,司瑶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不。这不是最难忍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