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秦夜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
而秦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司瑶的神色变化，他微微眯起眼睛，道：“说实话。”
司瑶没有办法，只能将这几日制药堂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同秦夜说了。
为了不打扰司羽，两人便站在抄手游廊中。
此时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都是清新湿润的味道，司瑶盯着面前不断滴水的屋檐，嗓音平静：“我同唐卿书商量过后，便决定先等莫娘醒来，然后看她如何打算。”
秦夜伸手拿起一片落在栏杆上的枯黄叶片，沉吟片刻，低声道：“也就是说，现如今无法追究林千渝的责任，是吗？”
司瑶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林千渝这个人太过狡猾，只怕如今我所作出的决定，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不过林千渝的所作所为也的确提醒了司瑶。
本来，她对于林千渝这个人，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态度，袖手旁观，即便是被林千渝给盯上了，她也以为只要自己态度足够坚决，这林千渝就能够知难而返。
可现在看来，终究是她太过天真，小瞧林千渝了。
秦夜对于眼下的局面，似乎也没有破解的办法，只能淡声道：“或许可以查一查这个林千渝。”
“恩，我已经命令唐卿书去做了。”司瑶犹豫一下：“说起唐卿书，我又有些头疼。”
秦夜挑眉：“恩？”
“其实，何萧然不久之前找过我，说是皇城那边，出现了一些让他意料之外的状况。”司瑶皱眉，低声说道。
可是秦夜听到这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却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他很快回过神来，深邃的眸凝视着面前的女人，问道：“什么状况？”
“说是皇上的一个宠妃即将临盆，如若诞下皇子，很有可能会大赦天下。”司瑶沉吟片刻，道：“届时，唐卿书的一些族人们，兴许能免于罪罚。”
“可我记得，唐卿书的族人们似乎已经被流放在边陲之地了？”秦夜反问。
司瑶闻言，无奈点头：“实不相瞒，这也是我最为纠结的地方。”
唐卿书是个很好的孩子，如若知道自己的族人可以免于罪罚，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司瑶不太愿意往下面细想。
而秦夜看着她这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此时的苦恼太过多余，还是放眼当下吧。”
这句话的确点醒了司瑶，她无奈一笑，看着秦夜点了点头。
第二日，司瑶来到制药堂之后，便看到唐卿书快步朝着自己跑来：“司堂主，莫娘醒了！”
司瑶怔愣片刻，紧跟着便连忙说到：“我们去书房！”
须臾，书房之内。
司瑶赶到的时候，莫娘正端着一碗肉粥，小口小口的合着。
她毕竟服了毒，如今的胃部十分脆弱，只能够吃一些清淡的东西来。
负责照顾莫娘的小厮见到司瑶走来之后，便恭敬的冲她拱了拱手：“司堂主。”
“恩，莫娘情况如何？”司瑶问道。
这小厮乖乖的回答：“莫娘醒来已有半柱香功夫了，未曾说话。”
而莫娘见到司瑶之后，浑身的动作便猛地僵住了，她眼圈一红，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死里逃生之后的莫娘，在小厮的讲述中，已经大致的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
她悔恨异常，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那么傻，轻而易举的便听信了林千渝的话，不仅仅险些失去性命，而且还差点害了司瑶！
如今的莫娘觉得自己根本无颜面对她！
而司瑶也很快的看出了莫娘心中的想法，她走上前去柔声安慰道：“莫娘，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无须自责，知道了吗？”
莫娘哽咽着，伸出手来紧紧的抓住了司瑶的手腕，她含糊不清的说到：“司堂主，你是个好人，你真的是个好人！你对我们母女俩的大恩大德，我们、我们愿意用此生性命来报答啊！”
“言重了，莫娘。”司瑶有些无奈：“对了，果果如今的病已经彻底痊愈，你不想要见见她吗？”
片刻之后，在后院之中，一直以来都沉默不语、鲜少说话的果果，在看到自己的娘亲时，毫无预兆的放声大哭起来。
司瑶和唐卿书站在不远处，凝视着紧紧相拥的母女二人。
“司堂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唐卿书问道。
“莫娘孤苦无依的带着孩子来到这里看病，现如今病好了，莫娘同我说，她打算在柳镇附近找个活计来，带着孩子住下。”司瑶低声道。
唐卿书闻言，点了点头：“也对，毕竟他们那个地方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如若以后果果再有些个头疼脑热的，也不好说。”
司瑶颔首：“正好柳镇货站那边，缺个给伙计们做饭的厨娘，包吃包住，每月二钱银子，我打算让莫娘过去试试。”
“恩！实在不行，我就先给他们一笔钱——”
“卿书，你可知道一句话？”唐卿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瑶便打断了他。
“什么话？”唐卿书有些疑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司瑶抬眸看着他，柔声道：“孤身在外，不露富，才是最主要的。”
唐卿书并没有听懂司瑶话中的意思，沉吟片刻之后，无奈一笑：“知道了。”
莫娘和果果如今都已经痊愈了，司瑶也知道她们不好意思继续住在制药堂，因此便将柳镇货站的事情告知给了他们。
站在制药堂的门口，莫娘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儿连连道谢：“司遥姑娘，您回去吧！这次真的是谢谢了，滴水之恩，我和果果定然会涌泉相报的！”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司瑶凝视着夕阳之下的母女二人，笑得十分温柔：“恩。如若以后碰到什么难处，可以来寻我的。”
“司遥姑娘！我愿夜夜为您祈福，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的！”莫娘一遍擦拭着眼角泪水，一遍诚恳的说到。
片刻之后，莫娘便牵着果果的手离开了制药堂。
司瑶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制药堂。
而门口站着的几个护院则神色僵硬，看司瑶快要同自己擦肩而过时，才连忙含住了她。
司瑶停下脚步，目光略有些疑惑：“怎么了？”
这几个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纠结了许久之后，那个较为年轻的，便一咬牙，一下子跪在了司瑶的面前！
紧跟着，一个两个三个，待司瑶反应过来之后，这几个护院便都已经跪下。
“司堂主，莫娘的事情，是我们玩忽职守了！”那护院喊到：“如若我们当时能早些看出端倪，拦住莫娘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司堂主，您责罚我们吧！”那几个护院齐声说到。
司瑶望着面前跪下的一排人，沉吟了片刻，道：“责罚完了，你们起来吧。”
“啊？”
这几个护院闻言，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司瑶话语中的意思。
“此事与我而言，错综复杂，跟你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起来吧。”司瑶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几个护院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司堂主的滔天怒意，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拿轻放了。
而莫娘带着果果离开了制药堂之后，便一边问路，一遍朝着柳镇货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路过一个摊子的时候，却听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老板，这肉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