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金发男子,则看着穆尔,并未说话,神色之中,却是警惕的敌意。
秋朗很快冷静下来,他跃下马,望着几人:“诸位是来做什么的?”
话音刚落,背着大刀的刀疤男便大笑一声,猛地抽出了自己背上的刀,冷笑道:“你觉得呢?”
甲六并未说话,只是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她此次出来,将自己的雁翎刀留在了贝都因的部落中,只带了一条软鞭,正缠在她的腰上,蓄势待发。
两拨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要打起来。
可正当这时,刀疤男身后的金发男子,却突然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然后朝着秦夜等人的方向,用力的弯下了腰。
“穆尔大人!”
众人一怔。
穆尔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声道:“你是谁?”
“我曾经……在圣玛教中见过您。”金发男人垂下眼来,神色显得有些谦卑。
穆尔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司瑶却轻笑一声,看向那个刀疤男:“怎么?看你的样子,是想要同我们打一架?”
刀疤男皱眉,谨慎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几人。
先前听到有人来报,说胡杨林里进来了三男三女之后,便想着磨刀霍霍,好好的赚上一笔。
可方才,金发男子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圣玛教的威名他也是有所耳闻,虽说他其实并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见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刀,秋朗紧皱的眉头,这才松散了一些。
刀疤男摆了摆手,冷声道:“兄弟们,这些人没几两肉,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咱们先回去!”
其他人自然唯他马首是瞻,连连答应。
那金发的沙匪只来得及看了穆尔一眼,便只能随着其他人一同离去。
待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晴雨也松了口气,她道:“这群人真是奇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想要做什么?”
司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人,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此时夕阳已经西沉,几人也顾不上这些沙匪了,便架马打算继续启程。
可直到夜色降临,他们一直都没有看到这一片胡杨林的边。
马匹已经有些疲惫,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司瑶抬头看了看头上悬着的月亮,沉声道:“这片胡杨林不太对劲。”
秦夜颔首,他扫了眼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按照地图上所说的,我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能走出来。”秋朗皱了皱眉,接着火光看了看手中的地图。
“那么我们现在,莫非是在这个胡杨林里转圈圈?”司瑶道:“再往前走一走。”
众人都没有异议。
可打着火把往前走了一阵之后,司瑶望着不远处那个被挂在树上的沙狼骸骨,脸色微微发白。
又回来了。
他们分明是一直在往前走的,可是不但没有走出这片胡杨林,现如今,竟然还回到了先前遇到那几个沙匪的地方。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司瑶,你说那些沙匪为什么要来到这胡杨林中?”晴雨靠近司瑶,轻声道:“如果是为了打劫,那么为何不去我们先前见到的那个裂谷前面?”
晴雨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什么。
司瑶慢慢的点了点头,她道:“还有一点,先前秦夜说,他们将沙狼的骸骨挂在这里,便是为了震慑其他的沙狼——为什么要震慑?除非他们认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待在这个地方。”
答案呼之欲出。
这群沙匪想必是遇到了和他们一样的困境——也在这个胡杨林中迷路了。
不过他们迷路的比司瑶等人要早,因此便也从容许多,相遇之时,甚至还想过对他们动手。
听了司瑶和晴雨的对话之后,一行人便沉默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良久之后,秦夜指了指那群沙匪离开的方向,淡声道:“我们朝那个方向走。”
众人没有异议。
秦夜的猜测也十分正确,他们沿着那些沙匪转身离开的方向走了一阵子之后,便瞧见不远处有隐约的火光在闪烁,离近了一看,果然是那群沙匪。
许是因为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其中一个沙匪便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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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瑶平静的坐在篝火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水囊,神色有些凝重。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自从你们进入了这里之后,就也出不去了吗?”
为首的刀疤男阴沉着脸点了点头,道:“已经好几天了,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蒙着头都多久,都出不去。”
秦夜沉吟片刻,问道:“这么多天,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里距离湖泊很久,往下挖很深的地方,有水源。而那些沙狼也会时不时的过来。”刀疤男身边的金发男人低声道:“我们就是靠着吃沙狼的肉活下来的。”
怪不得他们会将沙狼的骸骨挂在树枝上,
“你们进来之前,对这个胡杨林一点都不了解吗?你们不是在这边待了很久吗?”司瑶忍不住问道。
刀疤男睨了她一眼:“这片胡杨林以东的地方,在我们这片都是最为神秘的地带,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我们根本就不会过来!”
“那你们现在?”司瑶问。
刀疤男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冷声道:“娘的,被另外一群混球追杀,只能到这里了。”
原来是来这里避难的。
司瑶对他们也渐渐有了几分了解。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拨人简单商量一下,便打算彼此之间握手言和,先一起从这个奇怪的胡杨林中出去再说。
秋朗是带着简易帐篷过来的,谈话间,他们便已经利落的将帐篷给搭建好了。
那群沙匪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轻巧的东西,颇为好奇的看了几眼,便也回到了篝火旁边。
——这群沙匪是直接露天睡得。
虽说大家已经决定握手言和,但是秦夜和秋朗对于他们并没有放下戒心,约定好守夜的人之后,司瑶才钻入了帐篷之中。
晴雨躺在里面,看着司瑶,叹了口气:“司瑶姑娘,你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害怕的样子。”
那刀疤脸的男人在晴雨眼中,像极了她先前遇到过的一个恶人,因此她便一直表现的十分不自在。
可司瑶却冷静沉着,三言两语的,便将那刀疤男的话给套了出来。
司瑶躺在晴雨旁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害怕也没用啊。”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圣玛教的祭坛,至于其他的事,在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到了第二日,司瑶早早的便醒了,她走出帐篷一看,便发现昨夜的火堆已经灭了,穆尔正坐在火堆灰烬的旁边,同面前的人说着什么。
这人便是昨天主动跟穆尔打招呼的大漠人,他似乎是认识穆尔的,态度十分恭敬。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之后,穆尔便转头看了看司瑶:“甲六醒了吗?”
司瑶摇头:“还没。”
穆尔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道:“秦夜跟秋朗,跟那个刀疤脸一起出去了。”
司瑶脚步一顿,诧异的望着他:“去哪里了?”
“他们说是想要再看一看这片胡杨林。”穆尔道。
司瑶沉默下来,点了点头,继而便坐在了穆尔的旁边。
对面的男子有些傻眼,他看了看司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