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遭遇当头棒喝,沈安玲得知自己早已经“被”谈恋爱了好几天。下午拍戏她有些走神,一个镜头竟然史无前例地NG了三条。
程欢喊她过来讲戏。
“这场戏是你被男神拒绝了,又遭到了荆洲的嘲讽,所以应该是难过伤心,再加上气愤难耐的。”程欢有些无语,但说话仍旧温温柔柔:“你总是一脸春心荡漾是怎么回事?刚才坐在那里是捂着脸哭还是捂着脸笑呢?”
沈安玲被教训得无地自容。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导演对不起,给我十分钟整理一下情绪。”
程欢无奈拍了拍沈安玲的肩膀,拿出对讲机跟工作人员说道:“十分钟后第四次,大家休息一下。”
沈安玲用校服盖在头上,整张脸埋进膝盖里。她捂住耳朵,脑子里仍旧是嗡嗡的。
都怪男朋友。
……嘻嘻,男朋友。
咳咳咳咳,还笑!NG一次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没看到刚才在旁边举杆的小伙子背上都湿透了吗!这大热天的,多欺负人啊!
伤心难过,气愤委屈……
沈安玲强迫自己去找那个感觉。因为男二要明天才能进组,所以与这场戏相连接的上一场戏其实并没有拍,温尔尔还没跟方洋表白,也还没有被方洋拒绝,她该怎么表现出伤心难过啊?
被拒绝……如果,今天中午是自己跟井淮表白,却被他拒绝了呢?
沈安玲想到这里,用力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跟井淮表白。
井淮对自己的维护,他大大咧咧之下的那些温柔……就像是浓烈的酒,一点点腐蚀着沈安玲的理智。她太清楚自己和井淮的差距,所以时刻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与井淮保持距离。
所以,她不可能主动向井淮表白……纵使,他也曾让她动心。
沈安玲心情没来由低落下来,她脑内好像分裂出无数小人,有的忧伤如黛玉,摘着花瓣自言自语:“他喜欢我,他开玩笑,他喜欢我,他开玩笑……”;有的兴致勃勃地摇旗呐喊:“很好很好就是这个状态保持住!赶紧再去拍一条!”;有的戴着眼镜站在远处一副理中客的模样:“啊,爱情。让人患得患失的魔鬼,令人欲罢不能的鸦丨片!”
“导演!”沈安玲觉得自己简直要得精神分裂,赶紧把校服一掀,对着程欢说道:“我好了,可以再来一条!”
下午收工时,沈安玲从舟舟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今天有黑料没?”她问舟舟。
舟舟摇头:“暂时还没有。我这边各个圈内的大狗仔账号都关注着,红姐那边也跟公司里的人时刻警惕着,如果有事,绝对能第一时间压下去。”
沈安玲紧张了两天,却没等到黑料。她不知道是蔡思桐忽悠她,还是谢海青原本就没打算黑她,只是两天还没来黑料,她精神上也松弛了不少。
手机此时震了一下,沈安玲一看,是井淮发给她的微信。她眼睛一弯,捂着手机面朝着墙角,偷偷打开这条微信。
“收工了没?下来!”
沈安玲跳起来,扶着走廊栏墙往下看。
学校里,初三高三补课的学生正好下课,茫茫多的学生穿着校服往校外走,唯独一个人逆着人流走到了这栋教学楼的楼下。
沈安玲舌头下面像是压了块糖,甜味一点一点渗出来。她匆匆跟人打了个招呼,妆都没卸就往楼下跑。
井淮站在楼下花坛边上,竟是穿着校服的。他个子高腿也长,头发像是洗过了,软绵绵地卷起来,在夕阳下泛着一点暖洋洋的光。
沈安玲每朝他走过去一步,就感觉到心跳快上一分,她伸手戳了一下井淮的后背,穿着校服的男人猛地直起了背,回头看到了她,笑着咬牙切齿:“男人的腰不能随便碰,懂?”
“我戳的明明是你的背!”
井淮把人揽到身前,俯身悄悄对沈安玲说:“很痒啊。”
很痒,确实很痒。
沈安玲微微歪了歪头,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井淮说话时的气流吹得发痒的耳廓。
“你哪儿来的校服?”沈安玲拽了拽井淮的袖子,两个人慢慢地沿着花坛往前走。放学过后,校园里逐渐安静下来,他们像是这个学校早恋的学生一样,在放学后安静的校园里偷偷与喜欢的人说说话。
“跟一个学生买的。”井淮有点小得意:“怎么样,像不像学生。”
“怎么会有学生把校服卖给你,人家不用穿的吗?”
井淮耸了耸肩:“我管他穿不穿,反正我要穿。”
“你要穿这个干吗?”沈安玲看了自己一眼,又有点羞羞脸:“难道是要跟我穿情侣装?”
“这才不是情侣装……”井淮说着,瞥了沈安玲一眼:“哪有跟情敌也穿情侣装的。”
“什么情敌?”
“时彬。”井淮说着一扬下巴:“你以后不许跟他单独说话。……我是说戏外!”
沈安玲失笑,井淮原本是她的债主,又是老板,现在突然多了个“男朋友”的身份,好像这个男人在她眼里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人家时老师是长辈,怎么就成了你情敌了!”沈安玲快笑死了:“他对我好,一是因为可怜我小小年纪没了妈,二是通过我,怀念一下他的青春岁月。”
井淮没明白,听得糊里糊涂:“……怀念青春?老男人都有这癖好?”
“没你说的这么猥琐!”沈安玲抽打了井淮一下:“他看到我,就会想起我小时候,也就是他记忆中我七八岁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也才十七八岁。没有人是不怀念自己的十七八岁的,明白吗?”
“不明白。”井淮摇摇头,长腿跨出去,一步便能走沈安玲的一步半,为了和沈安玲走路速度相同,他此刻走两步就要等沈安玲一下,显得轻松又闲适:“我就从来没怀念过自己的十七八岁。”
“你才二十四,等你也三十四了再说这个话。”沈安玲往前跳了两步,跟井淮持平。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细想一下,其实也没聊什么正经的事情,但却不知道为何聊得停不下来。他们走到了学校的操场上,一圈一圈地帮人家压塑胶跑道,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人还是一圈一圈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