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婧手里抱着一个文件，有些为难地看了莫思郁一眼，“刚刚经理打电话让我把这个送到会议室去，但我那边还有个急稿，你能不能……”
莫思郁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任务，点点头，“好，交给我吧。”
“思郁，真的太谢谢你了！”
看着莫思郁离去的背影，婧婧这才放松地拍了拍胸口。
她早就听说这次的客户是个难伺候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小心得罪了人，这工作可就难保了，她才不想冒这个险。
电梯一路上到十二层，莫思郁敲响了会议室的门，得到应允后便推门而入。
“您好经理，这是您需要的……”
看到所谓的“客户”之后，莫思郁一愣。
虽然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但莫思郁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莱兰送个文件，也能碰到来谈生意的傅靳。
“把文件给傅总看看。”
即便莫思郁没有抬头，但绕过办公桌走到傅靳身边的整个过程，她都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傅总，请您过目。”
莫思郁尽职尽责地把文件递到傅靳面前，尽量避免着同他对视。
如果知道今天的客户是傅靳，刚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帮婧婧这个忙。
有傅靳在的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莫思郁现在只想快点从这里离开。
于是她礼貌地开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
莫思郁的背影一僵，不自觉地顿住脚步。
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我检查没问题了再走也不迟。”
“对对对，那你就在这等一下，省得麻烦。”
古经理发话，莫思郁无奈，只得退回两步，重新站在傅靳的身侧。
傅靳微微抿紧了唇，展开文件，目光在文字上扫过，而后翻页的窸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响起。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就算莫思郁不刻意去看，视线之内也只有男人的侧脸。
文件的内容也不过三四页，傅靳却微微拧着眉，看了许久。
莫思郁眼底闪过一丝焦急，恨不得马上转身离开。
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增加，光是站在傅靳身边，莫思郁的心就已经开始乱成一团。
从决定斩断过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想再同傅靳有任何纠缠。
“这里。”
男人的指甲修剪的圆润整洁，微微蜷着手，只伸出食指来，正对着一项条款。
“古经理，生产部分我很满意，但收支及利润分成上有些乱。”
古经理接过了文件，看了一眼，又笑着开口，“这里是出现了一点错误，希望傅总能够谅解。”
“还有这里，”傅靳道，“麻烦古经理找人记下问题，方便以后修改。”
“我来吧。”莫思郁及时从口袋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纸和笔。
莫思郁就这样在会议室听完了讨论的全程，终于到了尾声，她收起了本子，从傅靳那里重新拿回文件。
对方却没有松手。
莫思郁轻轻挣了挣，不小心对上男人的双眼。
那是比夜空深邃的黑色，也许只是一片虚无，也许能吞噬一切。
“真是不巧，”男人率先松开了手，声音沉静，“我出来的急，有东西忘了带。”
莫思郁抿紧了唇，握着文件的手稍稍用力。
果然，下一句，傅靳便道，“能不能麻烦您公司的人陪我回去一趟？”
古经理立刻点点头，大方地应到，“当然可以。”
“经理，我……”
莫思郁本想以工作的理由推脱，却被古经理打断。
“有什么工作我直接分配给别人就是了，赶紧陪傅总去一趟。”
莫思郁转头看着傅靳，眼底有几分怒意，却又无可奈何。
她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傅靳虽然面色如常，但周遭原本冰冷的气场似乎散去了不少。
他起身，单手整理好领带，长腿一迈，率先从会议室离开。
莫思郁没办法，叹了口气，只好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电梯门口，傅靳主动摁着电梯键，耐心地等她进来。
进去之后，莫思郁的身体靠向了另一边，尽量同傅靳保持着距离。
密闭的空间里，她越发觉得不自在。
从电梯到傅靳的车前，两人一路无话。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傅靳认真盯着眼前的路，目光偶尔扫过后视镜。
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莫思郁只是望着车窗外。
直到眼前的路段变得陌生，与她所认为的目的地完全相反。
“你要带我去哪里？”
莫思郁抬头，在后视镜里同男人的视线交错。
傅靳很快收回目光，却没回答。
她原本以为是去傅氏取个文件，但车子行驶的方向已经很明显地给出了答案。
莫思郁微微蹙眉，眼底有几分慌乱，她向来摸不清傅靳的心思，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傅家别墅前。
“下车吧。”
听到男人的声音，莫思郁才回过神来。
傅靳已经打开了车门，要去替她解安全带。
莫思郁迅速反应过来，“咔哒”一声摁下带扣，从车上下来。
傅靳还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缓缓转过身，往别墅走去。
而莫思郁却站在原地。
光是看到就已经开始厌恶了，她一点都不想再踏进这栋别墅。
男人耐心地停下脚步，对她道，“去取文件。”
莫思郁叹息一声，已经到了这里，她只得跟着进去。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或者是，是低估了傅家给她留下的阴影。
从门口的青砖踏上鹅卵石的路，细细长长地蔓延至别墅门口。
但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似乎是为了提醒她回忆着曾经饱受折磨的过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打扫的佣人，十分空荡。
“少爷，”看到傅靳身边的人之后，娟子一愣。
她觉得眼前的人跟林文绮有几分相似。
娟子在傅家做了十年的佣人，家住农村，为人朴实善良。
当年，她亲眼看着林文绮被接到傅家，也是亲眼看到她受了多少苦。
看到娟子，莫思郁目光一顿，心里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