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过来的时候,苏吟惜已经回了幽竹居的卧房,为了防止苏沐月突然跑出来作妖,她还特意躺在了床上。
见到江氏到来,她难免有些惊讶:“舅母,你怎么过来了?”
温瑜还没找到呢,她以为江氏会紧紧盯着温庭那边寻人的动作才是。
江氏示意身后的心腹丫鬟把带来的那些药材全部交给了青枝,这才回过头来佯装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我还不能来吗?你知不知道听说你遇刺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你舅舅差点就要跟着玄瑾一起回来。还好后来慕千过来的时候把你平安的消息也带过来,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当时别说温庭了,就连她都险些不管不顾地跟着过来。后来还是墨玄瑾说温瑜那边也耽搁不得,让他们留在府里先把出去找人的人手先安排妥当,他们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就赶到侯府来。
苏吟惜一听到江氏的话,有意要安慰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那些刺客闯进来的时候,我身边正好有人在,青枝又赶紧叫了侍卫过来,我一点儿伤都没受。”
她说着,作势就要起来转两圈儿给江氏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先前受了惊吓,她的脸色难免有些苍白,这会儿躺在床上看起来就更加脆弱。江氏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已,又哪会真让她下来。
“行了行了,你也受了惊,就别乱动了,好好躺着休息一下。我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药材来,其中还有些补药,回头你让青枝给你熬着吃了。”
对呀苏吟惜,江氏向来大方得很。也不管那些补药珍贵不珍贵,反正她觉得对苏吟惜有用的,便一股脑地给她送来。
苏吟惜知道她心里其实还在担心温瑜的安危,不想推来推去惹她费心神,便没有推辞,顺从地答应下来。
因为还惦记着温瑜的事情,江氏并没有在这里待多久,又关心地询问了几句具体情况,确认苏吟惜没有大碍之后,便又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离开了。
萧烨今日出宫是光明正大从宫门出来的,自然可以顺势出面给苏吟惜诊治。府医没派上用场,便退下去给那些擒拿刺客的侍卫包扎伤口去了。
待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之后,青枝自觉退出去给他们望风,而三人则坐在一起商议眼前的情况。
苏吟惜想不通那些刺客到底是怎么在没有惊动府中侍卫的情况下进来的,于是提出这个疑问之后,又问了一句:“苏沐月那边如何了?”
“你是怀疑她把府里侍卫巡逻交替的时间说出去的?”
墨玄瑾看出她的意思,但却摇了摇头:“她得知你‘重伤’之后高兴坏了,但并不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场刺杀。应该不是她。”
二人忽然沉默下来。
眼下府里唯一与苏吟惜有仇的就是苏沐月,若不是她的话,那岂不是府中还有别人成了对方的眼线?
这事非同小可,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的手到底伸了多长。
萧烨见二人没再说话,便适时开了口,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苏沐月那药粉来得蹊跷,只怕与这些刺客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对方应该是见苏沐月下手之后没有反应,这才狠下心要明着来。”
他的话音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看向苏吟惜接着道:“我不知道侯府里有多少人能够接近你,但对方既然要取你性命,就一定不会再给你伤势回转的余地。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事事小心,最好与墨玄瑾寸步不离。”
虽然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推进别的男人的怀里着实有些辛酸,但如今的情况,却的确只有墨玄瑾亲自护着她才是最安全的。毕竟他的武功在他之上,而他们又已经是夫妻,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她。
萧烨向来可以将情绪掩饰得很好,苏吟惜没有发现碰到异常。听见他的告诫之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有萧烨这个名声在外的神医在,他们甚至都不用再花心思另外找大夫陪他们演戏了,萧烨随便一句话说出来,旁人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诊断结果。
很快,永安侯府便又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世子妃伤势太重,寻常药材已经不起作用,需要一支千年人参才能将命保住。
千年人参何其难得,就连堂堂永安侯府也没有,只得再次贴了悬赏令出来,重金求一支千年人参。
温府得知这件事之后,也紧随其后花重金悬赏。
在墨玄瑾的有意推动之下,世子妃遇刺需要人参吊命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对墨、温两家悬赏人参的赏金动了心,但却苦于没有千年人参,最后只得不甘作罢。
而这些消息,自然也流传进了那幕后之人的耳中。
为了让消息更加逼真一些,除了身边亲近的人之外,就连永安侯府的下人们也不知道苏吟惜的伤势到底是真是假。因此苏吟惜需要整日躺在床上,就连饭食都是青枝悄悄送进来的。
距离刺杀过去一天一夜,在第二日快要天黑的时候,墨玄瑾像是因为有事暂时离开了房间,青枝又去了小厨房熬药还没回来,“昏迷不醒”的苏吟惜无人守候。
忽然,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推门溜了进来,悄悄摸到了桌子旁边。
她将茶壶打开,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来,毫不犹豫地将药粉倒了进去。
这个小动作不过眨眼间就完成了。她故意将茶壶晃了晃,确定药粉已经与里面的茶水完全混在一起之后,这才将其放回原位。
她的嘴角高高扬起,仿佛已经看到了奸计得逞之后的美好结局一般。然而当她转过身的时候,却瞧见本该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也不知将她方才的动作看去了多少。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指着苏吟惜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