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惜不打算管,也没法管那些谣言传得如何。不过她不管,却不代表别人也能坐得住。
墨家和温家同时出手,试图利用自家的手段把这些谣言压下去。墨侯爷是为了永安侯府的名声,而温家,则是单纯为了苏吟惜。
双方的目的截然不同,但好歹目标都是一样的。
原以为两家联手事情应该会进行的很顺利才对,可谁知在此事情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个人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那人在暗中特地动了手脚,从最开始发现这类谣言的时候,这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说了。
任凭墨家和温家如何有手段,也不可能真的堵住整个京城百姓的口。
一连好几日过去了,两家也不过堪堪只能压住那些谣言,让其不再愈演愈烈。但就算如此,信了谣言的百姓并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些人开始咒骂起苏吟惜、跑到侯府门口去找永安候要说法。
一开始墨文鸿还会派人来安抚苏吟惜,然后自己想办法处理那些事情。可几次三番之后,堵在侯府门前的百姓反而越来越多。墨侯爷眼看事情实在压不下了,竟亲自来了瑾和院。
“这两日外面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我实在是心力交瘁管不了了,又总不可能用武力去镇压。”
墨文鸿也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了,顾不得考虑万一自家儿子回来之后会如何对待他今日的作为,直接厚着脸皮对苏吟惜说道:“儿媳你看,此事本就因你而起,如果你出去同他们好好解释一番,指不定那些谣言就可以消下去了呢!”
他说着,目光触及苏吟惜沉静冰冷的神色,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本侯肯定是不会信那些谣言的。只是现在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是?”
如今墨家已无人支持,而温家却从不指望那些外力,实力底蕴甚至隐隐赶超墨家一头。墨文鸿后来补救的这句话,的确是很怕苏吟惜误会他的意思,不过却是因为两个原因。
他一是担心苏吟惜去找温家告状,以对方对这个外甥女的疼爱,肯定会记恨上墨家;二则是想着万一墨玄瑾能够平安回来,苏吟惜几乎可以说是他这个长子的命,闹不好好不容易才好转几分的父子关系又要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加难堪。
这两点顾忌,同样也是前些日子墨文鸿能与温家一样全力试图压下那些谣言的原因。
苏吟惜面上瞧不见半分怒容,但心中却在冷笑。
别误会?她当然不会误会!堂堂墨侯爷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市井流言,更不难看出那些谣言之所以能传播得这般迅速,肯定是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墨文鸿之所以这般迫切地想要将她推出去,不过是因为外头的谣言丝毫没有减弱的势头,他害怕波及到他自己的身上罢了。
人都是自私的,苏吟惜多少也可以理解墨侯爷退缩的想法。可他若是不想管也就罢了,大不了让人关上府门不听不看,为何要将本就是处于风尖浪口的苏吟惜推出去?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将那些百姓的目光全都吸引到她的身上去,让她去承受千夫指。
苏吟惜知道那些谣言是有人为了针对自己闹出来的,也能理解墨文鸿的做法,只是她到底不是圣人,不可能真的对这件事情毫无芥蒂。
“墨侯爷可真是有本事,明知道那些谣言背后是有人动了手脚推波助澜,不让人去追查却要我个小女子出去顶着。”
苏吟惜丝毫没有答应墨文鸿的意思,甚至还有心思端起青枝刚送过来的松针银雪饮了一口,吐出来的话带了十足讥讽的意味。
墨侯爷被人这样下面子自然也不好受,更何况那人还是小辈。若换做别的时候,他早就同对方翻脸了,但眼下却不行。
因为那是他长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更是温家十分重视的外甥女。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是他想要彻底交恶的对象。
于是墨侯爷只能有些尴尬地笑笑,用自己都不怎么信的话语同苏吟惜说道:“如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想查,也总得给我时间吧?所以我才让你出去解释,同样也是给侯府的人一个追查的时间啊!”
若是能够查到,早就有办法停下这场难看至极的谣言了。墨文鸿这根本就是在废话。
苏吟惜没有接话。哪怕她表现得再平静,其实心里的滋味根本不好受,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
以墨文鸿的态度,若是她铁了心要留下来,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可若是真出去了,她又能去哪里呢?温家吗?她如今简直可以说是人人都可以指摘的一个靶子,若是去了温家,只怕会把那些骂声一同带去。
就在苏吟惜心中复杂纠结的时候,忽然外间有丫鬟闯了进来。
墨侯爷本就因为苏吟惜方才那句刺耳的话有些气怒,这会儿进来个小丫鬟,正好便撞在了枪口上。只见他怒视着那个丫鬟,就连声音也充满了浓浓的不悦:“哪来的小丫头,怎么这般不懂规矩。本侯不是说了暂时不准任何人进来的吗!”
那丫鬟是瑾和院的人,平日里都不怎么能碰到墨侯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听见侯爷发怒,她赶紧扑通一下跪下来,然后像是辩解一般说道:“侯爷恕罪!是温家的几位少爷一起来了侯府,说是……说是要将世子夫人接去温府。奴婢没有办法,这才赶紧进来禀报。”
丫鬟没说的是,温家三位少爷并没有刁难府中下人,只是听到墨侯爷在瑾和院里后,态度忽然变得十分强硬,像是接不到人便不肯罢休一般。
听到那丫鬟的回话,墨侯爷方才还满脸的慕容忽然扭曲了一下,模样变得有些滑稽怪异。
但方才没有回话的苏吟惜反倒突然笑了起来:“侯爷你看,就算你不过来赶人,我也是不会再在这里久留的。”
墨侯爷同苏吟惜说话的地方是在墨玄瑾的书房里,而温家几位少爷则是被青枝暂时请到了瑾和院中会客的小厅吃茶等候。
等二人过来的时候,便正好瞧见温家三兄弟端坐在小厅中,脊背挺得直直的,桌上的松针银雪一口没动。站在外头望去,不知情的人,只怕还以为侯府同温家之间是出了什么事情,对方过来兴师问罪了。
墨侯爷的脸色并不好看,同之前在书房里的时候比起来,更可以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
虽然苏吟惜将要离开永安侯府正好遂了他的愿,可后者由他劝走是一回事,由温家亲自上门接走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此事还能平息下来,时候外人再谈起的时候,只会将各种矛头都对准他。
一向心思玲珑的苏吟惜此时却像是看不到墨侯爷那张神色丰富的老脸一般,扬起一抹笑容走进小厅,仿佛对温家几兄弟的到来很是惊讶与开心:“表哥们怎么忽然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准备些茶点呀!”
在看到她身影的一瞬,温家三兄弟就已经收起了方才那般冷漠的神色,转而露出一点笑意一同围了上来。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温琅,他虽然心思灵活聪明,但仗着自己年纪不大,有些话两个哥哥不好开口,他却是天真无邪地回答苏吟惜:“表姐你可太偏心了,光问两位哥哥不问我。这还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母亲担心你,让我们将你接去家里小住!”
温瑜适时借口道:“就是,侯府哪有自己家里好!再说了,沐棋也想你得紧呢,若非眼下外头不安全,只怕她就跟着我们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