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瑾这一番言辞义正,拒绝之意时再明显不过了,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转头。
与其这样挽留,倒不如给他当头一棒,让他认清现实。
所以到现在,皇帝和墨玄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皇帝在这之后再也没单独召唤过墨玄瑾,墨玄瑾第二次受召之后,面上十分不悦,几乎溢于言表。皇帝连忙赏赐了田地金银等,并大力嘉奖了墨玄瑾昔日抗击南疆的功绩。
后来上朝时,便能明显感到其他大臣对墨玄瑾的态度神色间恭敬了许多。
皇帝不可能这么大度,和自己闹翻之后还能嘉奖信任,这么做无非是向天下人宣布,皇帝宅心仁厚,并不怪罪大将军,而大将军非但不领情,反而越发骄纵。
捧杀。
将一个人高高捧起,再让他重重跌下。
墨玄瑾看清之后,平日行事愈发谨慎,在朝堂上能少言则少言,能沉默则沉默,但是皇帝明显还不打算放过他,每次提到一些尖锐问题的时候,都要过来问问莫玄瑾的意见。
这日上朝,皇帝突然提起前几日梁王之事:“护国大将军,梁王暗地造反一世,你有何见解?”
墨玄瑾躬身行礼,答道:“臣以为,连忙自作主张,齐心谋逆造反,本是大不孝大不敬之举,此事还请皇上亲下定夺。”
墨玄瑾把这问题推了回去,这种皇家造反之事本不应该由一个外人评定,何况梁王已死,死无对正。皇帝说不到自己身上,无虚多理会。
“大将军所言极是,梁王狼子野心德不配位正,朕仁慈让他驻守西北,可谁料他仍不知足,竟然谋划起造反来,朕本不想手足相残。”
说着,皇帝叹了一口气,一脸悲痛之色。
“西北天高路远,难免人心不古,朕想派一可靠之人前往西北,替朕平乱,将梁王旧部一把打尽。”
墨玄瑾皱了皱眉,估计皇帝突然提起这事目的就是这个吧,这是说推给别人还好说,确实是前往西北平乱,可若是提到自己,那么这件事便是给他下的计谋。
“朕以为,朝中人才济济,但是朕心中最可靠的还是护国大将军,大将军能文能武,既有计谋又有一身好武艺,朕是最信任不过了,所以正义下想派你去西北平乱,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臣领旨谢恩。”当众踩高跷,墨玄瑾沉着一张脸,只得接了旨意。
“这次事发突然,朕也是迫不得已,将军才从西南战场归来,这次又要替朕出征,朕也是十分歉意。”
墨玄瑾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的道:“既为人臣,陛下所吩咐,在所不辞。”
“好!不愧是真的护国大将军,一心为国,你写休整兵马,朕派你十万大军,三日后即刻启程。”皇帝拍了拍龙椅上的扶手,神情激动,大为赞赏道。
“吴平威,这次大将军西北平乱,你来做督军,记得切莫配合大将军一切行动,凡事处处以他为主。”
吴平威是皇帝在齐王时期手下一员武将,能耐虽然不大,但是巧言令色,能说会道。期望留下他自有他的妙处,武将大多沉默寡言不掩瑜说可是此人圆滑至极,暗地里替齐王摆平了不少兵家之事。
若是派吴平威作为督军,说的好听,是帮墨玄瑾处理杂事,但实际上墨玄瑾的一举一动从大至小各种事都离不开吴平威的眼睛,这正是皇帝埋下的棋子,种下的一颗眼线,偏偏墨玄瑾还动他不得,受他制约。
吴平威笑吟吟地接了纸,又是表忠心又是再三保证,皇帝龙颜大悦,当场许诺,若二人得胜归来,比有重赏。
墨玄瑾回到家中,把这些事都告之了苏吟惜。
“皇帝说要派你去西北评论,将梁王的旧部下全部带回京中审问?”
“是,若抗旨不尊者当场斩杀。”墨玄瑾有些疲惫,靠在桌上单手支着头。
苏吟惜见状忙起身绕到他背后,替他揉捏着双肩。
“此行一切十分凶险,梁王之死本就蹊跷,找不出凶手,他那些部下一早就溜走,若回到西北此时早已经知晓整个过程,他们定当会以为是你出卖的梁王。”
“而皇帝又派你去平乱,这件事恐怕都要赖到你身上,梁王旧部众多,又招兵买马……”
苏吟惜有些发急,墨玄瑾听出来她声音里的不安,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这次行事恐怕会有三种结果,第一种我平乱成功回到京中,亲信士兵伤亡惨重,接受封赏,皇帝对我青睐有加,更是高捧在座。第二种,就是我生出叛乱之心,那么皇帝便有正当的理由把我捉拿,第三就是我战死沙场……”
没等墨玄瑾说完第三,苏吟惜赶紧慌乱的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这还没出征呢,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墨玄瑾轻轻拽开她的手,温柔地对她笑了笑:“是为夫失言,和夫人尚未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怎可轻言说这些。”
苏吟惜心疼的摸摸墨玄瑾手上的老茧,那是九位兵器造成的,手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疤,她叹了口气,心疼不已。
“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她轻轻挣脱了墨玄瑾的怀抱,慢慢的离开了小院。
墨玄瑾在后面紧紧凝视着她的背影。
二人寝院的一棵梅树,这梅花竟开得比其他梅树早,于是便干脆可以做个梅花汤饼。除此再做一个糯米藕,配上几个家常菜诸如水晶脍、莲房鱼包、蜜炙鹌等,也算是雅俗共赏色香味皆有了。
苏吟惜吩咐着几个侍女,自去忙碌一番。身边这几个侍女,实在是灵透得很,苏吟惜带着只说了一遍,她们也就会做了。当然了苏吟惜还是不放心,便从旁看着,关键时刻叮嘱几句。
到了晌午时分,饭食正好做好。
苏吟惜温了一壶小酒,二人坐在院中亭下,吹着荷花池的凉风,一同吃着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