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未往前踏出几步,村寨的深处骤然响起各种古典乐器的交杂声。
“中午十一点整!”闻声,韩逸辰看了眼手表,轻声说道。
“去那边看看。”
阮棠遥望着不远处的乡间小道,她认得那个小道,顺着往里面走去就是金珠宇的老家。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加快了速度。
丧葬的哀乐越来越近,二人还未走到金珠宇的家门前,他们便看到穿着白色孝衣,头绑白色布条的众人。
男女老少,不分前后左右,无一例外的簇拥在棺材前后。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阮棠一眼便看站在最前方的金珠宇,他手捧着老爷子的黑白照片,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金珠……”话还没有说完,阮棠的嘴巴就被韩逸辰牢牢的捂住。
阮棠不解的看向韩逸辰,额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
“我们跟过去,不要出声,金珠宇也没有时间过来招待我们,而且那些村民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韩逸辰犹豫再三,将刚刚观察到的东西一一讲述。
阮棠顺势看去,以往充满善意的婆婆爷爷们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仇人。
难道他们的担忧是真的?
“走吧。”
韩逸辰紧握着阮棠,不远不近的缀在众人的身后。
金珠寨的村民一路往水榕树走去,越往里走视线越被阻挡,天空也陡然变暗,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
“这是去情蛊屋的路。”
走到一半,阮棠惊诧的喊道。
虽然她只来过一次,可这条奇怪的路早已印刻在心中。
“吁~”韩逸辰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再次叮嘱。
这里的路他也记得,不过为什么不把老爷子往祖坟中埋葬,反而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哀乐渐渐消失,持续往前的人也不再行走。
“就是这里了。”
站在最前方的金珠宇转头,指着情蛊屋后的树林,朗声喊道。
阮棠和韩逸辰默默的观看着,愈发的疑惑。
忽然灵光一闪,阮棠和韩逸辰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那里才是他们的祖坟。”
情蛊屋周围一片漆黑,而这时灯光闪耀,将周围的环境照的一清二楚。
“曾爷爷,一路走好!”
“爸,缺什么就给我们托梦,我们一定照办的。”
“……”
漫天的冥币落下,伴随着哭丧的声音,周围变得愈发凄凉孤冷。
寒风吹来,阮棠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温热的外套从天而降,罩在她的身上。
阮棠睁大眼睛,笑眯眯的望着韩逸辰,“谢谢老公。”
不远处,老爷子的棺材在众人的努力下已经埋入土中,哭丧的几人缓缓止住泪水。
“回去吧。”
金珠宇冷声大喊,眉眼间渲染着几分倦怠、几分阴鹜。
乌泱泱的人群听话的转身,瞬时,阮棠和韩逸辰成了前排。
他们身后众人的目光犹如锋芒,根根刺在他们身上。
“别回头,淡定。”
察觉到阮棠的惊慌,韩逸辰一把紧攥住,若无其事的带领着阮棠往来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到水榕树的下方,正午的阳光才赤烈烈的照耀在阮棠和韩逸辰的身上。
他们悄悄往水边挪去,为身后的众人腾开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敲锣打鼓的声音渐响渐远。
秒针一圈圈的转过,水榕树上的枝叶在寒风的摧残下飘落在水面上。
“你们来了。”
身后响起金珠宇的声音时,阮棠和韩逸辰颇有默契的同时转身,沉默的看着他。
‘许久不见’四个字始终如刺在哽,阮棠纠结着,却怎么都说不口。
或许是心有不安,又或许是心虚内疚。
“都别这么看着我。”看着两人的表情,金珠宇哑然失笑,“如果不是老爷子强烈要求,我是不会选择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我本来想着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去找你们,并将老爷子留下的东西一同交给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金珠宇缓缓坐在水边的石头上,轻声讲述着这几天的事情。
老爷子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谁曾想走的这么突然。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各位村民都将老爷子去世的原因追究到阮棠和韩逸辰的身上。
阮棠定定的望着金珠宇,欲言又止。
“曾祖父去世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不需要往你们自己身上揽。”
金珠宇看去,顿时了然。
韩逸辰握住阮棠的手,阻止住想要继续询问的她,“村民们都误会了吧。”
语气笃定,眼神恳切。
金珠宇苦笑一声,“是啊,今天没有当场将你们赶出去就算好的了。要是前几天……唉!不说也罢。”
他摇摇脑袋,将那些糟心的事情全部隐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将那东西拿来。”沉默片刻,金珠宇轻声说道。
曾祖父去世的最后一刻,他以为会对自己说些重要的事情,却不曾想是这些。
“抱歉!”
眼看金珠宇就要走远,阮棠猛地站起,大声喊着。
金珠宇身体一顿,脚步随即加快。
有一段时间,他也跟入了魔一样,认为都是因为韩逸辰和阮棠,若不是为了救韩逸辰,他曾祖父根本就不会死亡。
可现在,曾祖父留下的话让他豁然开朗,人本来就是有生老病死,怎么可能什么长长久久的留下去。
“老公,金珠宇应该痛恨死我们了。”
没有得到回应,阮棠怏怏的靠在韩逸辰肩膀上,萎靡不振。
从中午时分等到月上枝头,回去拿东西的金珠宇依旧没有出现。
“咕~”
阮棠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低眸。
“先垫一下肚子吧。”闻言,阮棠的眼睛倏然亮起,金珠宇回来了。
借着月光,韩逸辰和阮棠明显的看到金珠宇脸颊上红肿的手印。
“东西已经给你们拿过来了,快点走吧。”
金珠宇没有顾忌他们的目光,视线忌惮的看向村落,也不知道村寨中的人发现了没有。
忽地,烛火通明,他们的不远处人声鼎沸。
金珠宇的脸色一僵,“快点走,那边有个小道,顺着小道就能到我为你们藏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