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江母也没有计较什么，服下了药就睡下。
江渊拉好帷帐，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门外，江月正站在廊檐前发呆，清纯可爱的面庞让江渊不由有些心里难受，想着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好妹妹。
江月看他出来，忙上前去问道：“哥哥，母亲怎么样了？”
江渊微微颔首，“还好，只不过看起来有些乏累，你要多多照看照看。”
江月点点头，一副笃定的模样，江渊能看到她眼下的点点泪光闪闪。
江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难受的说：“父亲已经走了，如今我们兄妹，就只有母亲了。”
江月点点头，一副把江渊的话记在心上的模样，她长着张清纯不妖的面庞，整个人在朦胧月下仿佛发着玉白的光华，江渊问道：“妹妹可有中意的人？”
江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江渊也没怎么在意，权当是江月害羞不说罢了。
这一个夜晚莫名有些漫长，就像是前几个江渊在家的夜晚一样，他不停的思索着到底是留在哪里，哪里会更需要他，又或者哪里不是那么需要他。
但是另一方面，他本来想着一定要留在师尊身边的想法，在现实的种种因素下不由有些破裂，但是恐怕谁都不会在自己当时许下诺言的时候想到自己会如此草草结尾，因为只要是自己可以许诺的东西，谁都以为是很坚定的。
江渊也这么以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陷入两难的境地，但这种境地又是那么的真实活着是平常，他可能提前做好无数的假设要选择留在越夙辙的身边 ，但是却还是在这个普通且平常的假设到来时，做不出选择。
江渊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切都是这么困难，他只能尽量的做到不辜负任何一个他爱着的人。
这就是江渊。
但是他不知道，如果同样的难题丢给越夙辙，越夙辙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但是也会有意外。
人一般都很难坚持自己刚开始的抉择，都很难。
江渊还是准备回去，至少他不能允许越夙辙出什么事，而家里这边也不会出什么事。
“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越夙辙一如既往的在桌边喝茶，不过面上却有些震惊。
他似乎没有料到江渊会回来，又或者潜意识里他已经确定以及肯定江渊会选择别人而不是他。
不过，江渊回来了，这里面的缘由他再清楚不过，他是为他回来的。
“怎么了，师尊很惊讶？”江渊声音带笑，自顾自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
“我知道。”他打断了越夙辙的话。
“我已经让我的堂兄帮忙了，师尊不必挂怀。”
越夙辙脸面不悦，谁挂怀你的家事？
“师尊，往日里，你从来不让我帮忙。”江渊突然好似回忆一般，喃喃的说了起来。
他眼睛莫名带着些怀念的彷徨，似乎那些事是很遥远的事了，但其实，那些事的确是很遥远的事了，那是他上辈子的时候，越夙辙做的事了。
这一世，师尊变了太多，他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怎样得到这一颗心。
“师尊，你好像变了很多。”他浑黑的双眸似乎蕴满天空星子，转头看向越夙辙时，真是熠熠闪光，越夙辙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
“师尊，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就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你是做了很多错事，不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师尊，如果我真做了什么错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都已经晚了。
“师尊，如果我改，你能不能原谅我？”
原谅……
越夙辙微微发愣，太遥远的事了吧，他们之间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任何一个人。
越夙辙没有说话静静的啜饮着杯盏中茶，这雨后龙井，也不知道还能喝多久，他能感受到，他们离开的那天已经很近了。
这些事，他没有对江渊说，他没有告诉他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时光，以后不管几千年，几万年，乃至离开这个世界，他们都不会再见了。
抑或这，他们再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坐在一起攀谈了。
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夜里风凉，楼阁门开，飘来院内桂花阵阵香。
越夙辙不动声色，继续喝了一口茶。
“师尊，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他一时间咽不下去这苦涩的茶水，嗓子里莫名有些难受，眼眶更是酸疼的可怕。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会被看出来的，会被看出来的。
他沉默无言，默默咽下茶，白衣墨发，眼中冰冷，和平时无异。
他答道：“自然。”
两个人的对话每次都是这样的无疾而终，江渊似乎听了这个答案很是满意，也就没有说什么，提着长剑走了。
碧水南山来者踌躇，去者潇洒。
越夙辙早就习惯了，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所有，已经有一面铜墙铁壁般的心了。
他一直这么以为，但今天，江渊却彻彻底底的告诉他，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根本没有那样的心。
“阿渊，为师骗你的。”
他摇了摇杯中茶，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深刻的笑，“为师不能陪你，根本不可能。”
夜里清风窈窕，似乎卷起所有不得醉眠的愁思。
赤青依旧是早睡早起的典范人物，在昨天下山一趟后，就回来早早的休息了。
他起来没怎么打整，就开始继续下山调查那桩案子，朝风的人紧扣着死去弟子的尸身不放，赤青不能理解，在仙门朝风山底下叫骂。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仙门，怎么就把着东西扣着不妨了？合着你们是要搞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诡计密谋？”
他叫骂的大声，众多朝风饿弟子全都一拥而下。
“你们什么意思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