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就闻到菜香味,陈家安收拾好好心情迎接父母的热情招待,菜摆了一桌子,他平时里经纪人要求他做严格的身材管理,由于长期的不规律饮食,导致自己的胃口很小。只吃了半碗饭就感觉撑得不行,母亲还一直往他的碗里夹菜。
“妈,我经纪人不让多吃,过几天还有工作呢。”抵挡不住母亲的热情,还是出声阻止第五勺红烧肉放进自己的碗里。
“你这也没吃多少呀,白费心思给你做这么多菜了。”母亲嘟嘟囔囔的,开始抱怨陈家安。
父亲拦住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乐乐现在是明星,要工作的,你就别拖孩子的后腿了。”
去厨房洗了碗,找个理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里直接瘫到床上,懒得换下衣服。
这几天他一直没怎么休息,身边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疲惫,过几天还有工作安排,他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里,国内还是国外,都是一样的,庸庸碌碌的生活,光鲜亮丽的外观实则内心早已经干枯的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铃响起,是他前不久刚刚发表的新歌,其实他并不喜欢这首歌,出道以来向来都是有专业团队为他打造歌曲,他只需要唱出来就行,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切都被别人安排好了。
“喂,李姐。”陈家安还是乖乖地接了电话。
“乐乐,明天来一趟公司,你刚回怎么也得去新公司露个面。”
李姐就是他的经纪人,一个三十未婚的妇女同志。
“好的,明天上午十点在公司正门汇合。”
陈家安在国外签约的公司其实还没到期限,之所以能够回国是因为公司在国内成立了分公司,他就以拓展国内市场的理由请求调回国内,上层也考虑到新公司没影响力,陈家安好歹也是红了几年的流量明星,开了会决定同意他外调分公司。
听着外面声音小了,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他一直没着家还没来得及收拾。
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家里挺大的,毕竟人多,他自己一个房间,许楷瑞的房间在他旁边,往前走是一个浴室,之后是客厅,客厅另一边是父母的卧室和客房,还有一间浴室。
陈家安不怎么喜欢泡澡,淋雨十分钟就穿着睡衣出来了,单手拿浴巾擦着头发,正往自己的房间走,听到大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
“你怎么回来了?”
许楷瑞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被他哥堵个正着,直接吓得一激灵。
“哥你怎么还没睡啊?”随手按开客厅的灯。
“我刚洗完澡。”陈家安下意识地把睡衣裹紧。
许凯瑞锁上门,转身走到沙发坐下倒了口水,手朝他旁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他哥坐过来。
“你吃饭没?”陈家安听话地走过去坐下,接过他弟弟给他的水杯。
“我不怎么喜欢吃日料。”
“那我去给你把菜热一热。”陈家安说着就要起身,被许楷瑞拽着胳膊拉了回来。
“不用了,这么晚还吃什么。”
又陷入了沉默,陈家安这次回来,他觉得和许楷瑞总会莫名其妙地尴尬,可能是两个人都长大了,又那么长时间不见,弟弟和他生疏了。
眼神不经意间瞥到许楷瑞的侧颈上,一道血红的印子一直延伸到衣领下面。陈家安眼神暗了几分,伸手去把他的衣领拽下来,几道更深的血印子映入他的眼睛。
“这怎么弄的?”陈家安声音很清冷,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打许楷瑞,小时候许楷瑞淘气,父亲气急了打了他一巴掌,结果陈家安一个月没理父亲,后来父亲找他谈话,陈家安怒火还没消,直接说:“许楷瑞是我弟弟,你们平时上班从来都不管他,凭什么打他,他犯错了我能教育他,用不着你们插手。”
虽然当时自己处于青春期,不该和父亲说那样的话,但从小到大真的没什么人敢在他面前欺负许楷瑞。
“啊… …”许楷瑞尴尬地摸着侧颈“乔如生气挠的。”
陈家安直接把手中的玻璃杯甩到矮桌上,一言不发起身去给他拿药,许楷瑞知道他哥生气了,从小到大他一直没变,生起气来搞出大动静吓人然后就一言不发更吓人。
直到陈家安再次拿着药箱返回来,许楷瑞将高大的体格缩在沙发一角,抬眼看他。
陈家安把药箱放在矮桌上,翻找一会儿拿出药膏,一把拽过来许楷瑞,扒下他的衣领就开始上药。
许楷瑞哪还敢说话,乖乖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让他哥上药。
“怎么这么晚回来?”陈家安冷着脸,给许楷瑞吓出一身冷汗。
说来可笑,如今陈家安早就不是许楷瑞的对手,许楷瑞一只手就能把他哥提起半米高,可他哥一生气,自己直接吓得都不敢动。
“我…我…”说已经说不完整,都给孩子吓磕巴了。
“好好说话。”
“我不是和乔如在市中心那家日料吃饭嘛,她家也是市中心的,离得近,就让我去她家住,晚上躺床上发现白天买的冈本落哥你的车上了,她就生气了,把我撵回来了。”
陈家安没再继续问下去,很显然他的怒气值已经积攒到临近爆发的程度。
“你就那么爱她?”这话说得太唐突,不应该由陈家安的口中说出,至少他作为哥哥不应该管这些。
“她追的我。”许楷瑞偷偷瞄了一眼他哥,小声地说。
“当时父母也催着让我搞对象,后来他们知道乔如对我有意思,就一直撮合,我想那就这样吧,也挺好的。”
陈家安一直默默地听许楷瑞说话,他知道父母一直着急,由于他出道了,暂时不能谈恋爱,于是就把精力全部集中到许楷瑞身上,大学还没毕业就一直催着找对象。
“那你爱她吗?”
许楷瑞显然没想到他哥能问出这个问题,想了没想就回答:“哥你都多大了,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可能是他幼稚吧,演惯了爱情剧,就以为世上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浪漫。他一向是相信的,如同孩童一般天真,傻傻地期待了这么多年。许楷瑞不同,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的世界里没有镁光灯,没有表面的光鲜亮丽,他只需要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另一半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责任,而非浪漫爱情。
“好了,回去睡觉吧。”
陈家安收拾好药箱,关了灯,带着许楷瑞回房间。
“哥。”许楷瑞进房间之间叫住他。
“嗯?”
“你明天有事吗?”
陈家安一条腿已经迈进房间,又退了回来:“怎么了?”
“我想练练车,考个驾照,你陪我呗。”
盘算了时间,陈家安点点头:“上午我去公司,下午我有空。”
… …
陈家安趴在床上,关了灯,黑暗中有一束灯光显得很突兀。那是许楷瑞房间的光,小时候他怕自己回房间后许楷瑞偷偷趴起来玩,于是在床边的墙底下凿了个窟窿,这样只要那屋一开灯或是有什么动静,他都能一清二楚,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许楷瑞还没把它堵上,可能是忘了吧。
那束灯光没亮太久,十几分钟后就熄灭了,之后是一阵脚步声,最后彻底安静了。连带着他这屋也陷入死黑,看不见了,陈家安也就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国外还是家里关了灯都一样,对于这个世界,他是个局外人,从未参与人情世故,而一直被长久的抛弃。
他曾盼望过,能有一个人,带来万丈星辰,将无尽的黑暗燃烧,他知道这都是痴人说梦,可总是不甘心,让自己的风情被难熬的日子肆意消磨。
陈家安总是天真的,小时候相信竹蜻蜓,长大了相信浪漫爱情,他一直相信有那么一个人,带着他踏碎星河,笑着说带他去天堂。
那就随他去天堂吧,管他有没有极乐。那人也许会笑着对他说:走过这罗刹门,就是一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