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杨老幺兴师问罪
袍哥会取名‘袍哥’有两种解释，有人说取自《诗经》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表示有衣同穿、有福同享。也有一种说法是说袍与胞谐音，表示有如同胞之兄弟。反正无论是哪种关系，既然拜了关二爷，那就都是自家兄弟。
金算子不是袍哥，但拜了码头就是袍哥的客人。此时，在金算子的身旁，一个六十岁上下的青衣老者端着茶杯说道：“金老弟，我也相信贵八行不会做那宵小之事，可如今死了的，是我们袍哥会的闲大爷，所以等天亮之时，不管怎么说，老弟你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说法？现在金算子都是一头迷雾，拿什么给说法。仙流一行永远都在算计，可没想到此次竟然被别人给算计了。这算什么事？阴沟里翻船？尤其是金算子在来袍哥码头（堂口）拜访的路上，他越想就越觉得后怕，这究竟是什么人？连他们几人去而复返都能算计到，想想都细思极恐啊。
金算子双手抱拳，义正言辞道：“陈舵爷，此事虽有蹊跷，但也是我等考虑不周，金某已经将此事汇报给持卷人，我想晚些时间，持卷人定将给贵会一个完美的说法。”
金算子的话音刚落，就见那青衣老者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虬髯大汉怒声道：“姓金的，还公布个锤子（骂人的话）！闲大爷向来不问江湖事，如今却在颐养天年之时，竟落得此等下场，死者为大，你还要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小子是不是欺负我袍哥会没有人吗？”
“放肆！老幺，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将昨日有关的人员，全部弄到宋大爷的灵堂，而后摆香案祭奠宋大爷。”陈姓老者乃是渝城袍哥会龙头老大，外人称之为陈舵爷。
陈舵爷看着杨老幺还站在那里，遂将手中的茶杯的杯盖拍在了桌子上：“去啊！”
杨老幺无奈，狠狠的瞪了金算子一眼后，便向着陈舵爷拱了拱手，而后从这房间里退了出去。
“金老弟，见笑了。这老幺和宋兄弟私交甚密，所以有些情绪也情有可原。”说着话，陈舵爷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砸吧砸吧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陈舵爷又说道：“陈某也深知贵八行在查探那几件陈年往事，念在当年诡道人和我渝城袍哥会的情谊，所以一会天亮以后，还请金老弟代表贵八行给宋兄弟上三柱清香，这不算强人所难的事情吧？”
翌日清晨，季长风还没有起床，可这个时候，院子的大门却被一群人给敲开了。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说明来意以后，季长风便随着这伙人来到了宋启文的家里。
远远的看到宋府门前一个大大的奠字，而进出宋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进入宋府以后，此时就见宋启文跪在灵前守灵，那两只眼睛已经红肿起来，显然是昨晚哭了很久。
“启文，节哀顺变！”对于宋启文的老爹宋德乾，季长风早有耳闻。传言早年间，这宋府不过是一个破落户，那宋德乾年轻的时候，时常打街骂巷，无所事事，如蚁附膻，无恶不作。十足的一个泼皮，乡里为之一害！可是自从这小子离开渝城一段时间以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被人称之为风水大师，就连袍哥会也和他多有往来。
袍哥会的闲位大哥，其实就像是那些名誉理事一样，多为比较有声望的人，也有绅、商依靠袍哥关系便于在社会上活动的，他们挂个名，赞助若干钱取得‘大爷’资格，俗称绅夹皮。宋德乾上了年纪，便在袍哥会捐助了若干‘袁大头’，这才成为了袍哥会的闲大爷。
宋启文朝着季长风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带着歉意说道：“长风，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话的时间，陈卫和陈新竹两兄妹也被‘请’到了宋府之内。面对那些不讲理又凶神恶煞的袍哥，陈卫敢怒不敢言。可一想到是自己的学弟的父亲亡故了，所以也就理解了这一切。
看到佳人，季长风的眼睛一亮，可又想到这个场合，于是就朝着陈新竹点了点头。陈新竹也深知此时不宜开口，所以也朝着季长风点头回应。
袍哥会里的称呼是非常严格的，几排就是几排，每个堂口从一排起到十排止，总称为“一条龙”。十排又称为‘老幺’，别看排在末尾，但其地位也十分超然。
十排前几位撑头的，一般称为凤尾老幺（一般为大爷、三爷的儿子），执法老幺以及跑腿老幺。
杨老幺是靠着宋德乾的资助，以及自身武艺超凡才坐上这执法老幺的位置。如果换到那青帮和洪门之中，这必然是双花红棍的的角色。
此时在宋德乾的灵前，杨老幺恭恭敬敬的给这位‘闲大爷’上了几柱清香，而后又磕了几个响头。
宋德乾三女一子，此时都在灵堂之上。杨老幺因为经常往来宋府，所以和宋启文早就熟悉了。“弟娃儿，莫要怕，一切有老哥做主！只要老哥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咱们宋府被外人欺负！”
此时宋德乾平时的会客厅被当成了讲义堂，陈舵爷和一个白须老者坐在上首。当被人通知走进这间屋子之时，季长风赫然发现，那坐在另一侧的五人，不就是昨天在会仙楼吃饭的那几个吗？还有一群人站在那里的他并不认识，可是仔细端详之下，他发现这群人之中的高个子和瘦小子不正是在洪崖门调戏良家的泼皮无赖吗？
刘五爷是袍哥会五排的大哥，五排称管事五爷，由他掌管礼仪，唱名排坐，以及传达舵爷的吩咐。此时就听刘五爷拿着一张纸依次念到：“季长风，渝城人，宋府公子启文的同学；陈卫，陈新竹，浙省人，宋府公子启文的好友。二陈因来渝城游玩，故昨日晌午时分，公子宋启文陪同好友季长风在会仙楼宴请二陈。晚间时刻，四人又同去洪崖门赏景。可在回程之时，因打抱不平，和两个泼皮发生了打斗。”
念到此，刘五爷停顿了一下，而后看向季长风等人道：“几位，可有此事。”在看到季长风等人点头以后，刘五爷又拿出来一张纸念到：“刘长东外号斑点，王乐外号二娃儿。二人皆为本地人，昨日公然冒充我袍哥会调戏良家少女，被宋府公子宋启文制止。可有此事？”
此时的大高个斑点和二娃儿哪还有昨日那半点嚣张的模样，早已被吓得体如筛糠，哆嗦不已。
看着两人不说话，杨老幺怒骂道：“你娃倒是开个腔啊！（说话）”
“是是是，我们不是人，我们该死！我们该死！还请各位大爷绕了我们的狗命吧！”两人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而后又开始各自的扇起了耳光。
堂上白须老者突然插口道：“冒皮皮自然有我们执法老幺去处理，现在我问一下，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宋启文制止了你们两个的好事，所以你们就怀恨在心，跟踪他回了宋府，然后伺机杀害了宋大爷？”
什么？杀人？斑点和二娃儿相互看了一眼，差点吓得把自己的屎尿屙到堂前。“冤枉啊！各位大爷，昨日晚些时分，我们吃了亏所以便回去搬救兵，结果又遇到那两位女侠，后来我们不打不相识，最后我们一起和大哥给两位女侠做向导来着……”
云瑶偷偷的将季长风的名字记在了心里，那堂上问话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不知为什么，云瑶总是觉得，这个叫季长风的，好像和自己真的挺有缘分的。不过，云瑶面对季长风的时候，则是一脸的不屑和厌恶。因为在她的心里逐渐的发现，遇见这小子，肯定就没好事……
由于问过了季长风等人，发现季长风几人跟此事完全无关。所以在那堂上的白须老者便挥了挥手，吩咐一个袍哥将几人带了出去。
杨老幺此时面色阴沉，就见他朝着堂上抱了抱拳后，便对着金算子等人说道：“事实摆在这里，你们还有撒子（什么）好说的？闲大爷与世无争，不问江湖世事，你们咋个下得去手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