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冤家上海聚首
转眼间又是六月，一整年的时间令季长风又结实了许多。一年之前，或许大家都觉得季长风像个小白脸一样，可是现在再看到他的时候，季辛已觉得，这小兔崽子，只有这样才像个爷们！
夫人看着高高壮壮的季长风，一下子就把儿子搂在怀里哭了起来。小半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夫人可真的想坏了。
“好啦，娘，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季长风那张帅气的笑脸看着老爹，于是在老娘的耳边坏笑道：“娘，是不是爹又欺负你了？”
这可真是想着念着等着，没想到这孩子一回来就这么怀疑他老子。只是这小子那坏坏的笑是什么意思呢？
“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季府的宅院不是很大，但也有三进三出。平时季长风不在的时候，季辛已老两口便都守在家里。
季辛已一共收了三个徒弟，虽然大清亡了，太医院解散了。但那个年代有这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所以几个徒弟一直侍奉在他的左右。
只是后来因为季辛已从北京来渝城定居，所以他另外两个徒弟没有办法追随他前来。只有一个秦郎中一路的跟随他来到这里。这几年季辛已年纪大了，所以在他的医馆中，一直都是秦郎中在坐诊。
今天本是季长风从北京学成归来的日子，所以医馆也早早的就关上了门，秦郎中也来季府凑凑热闹，给自己的小师弟接风洗尘。
秦郎中，也算是季辛已半个儿子，倘若是季辛已没有在苍溪将季长风捡回去的话，或许，那秦郎中肯定会被他收为义子干儿。只是时也命也，秦郎中在嫉妒的同时，也无可奈何。在他看来，或许，这就是命吧。
看着眼前那个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师弟，秦郎中感慨万千。如果没有这个小师弟的话，如今季家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吧。
秦郎中名叫秦子旺，本是直隶（河北）保定人士，在他十一岁那一年，由于父母双亡，所以他便流落街头，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被季辛已收做了徒弟，从此便在季辛已的身边追随左右。秦郎中自小吃尽了苦头，这些也让他深深的知道，师父赐给他的一切都是来之不易的。而后他更加勤奋努力，认真仔细的学习师父所教的一切。就这样，功夫不负有心人，季辛已终于同意让他开始在渝城行医。
这秦郎中也是不负所望，真不愧是季辛已的得意门生，在渝城也逐渐的闯出了一个颇大的名声。除非是一些疑难杂症，否则秦郎中一般绝不会随意的打扰季辛已。当然，在渝城之中也有那明眼之人，他们只相信老中医，所以在这个时候，秦郎中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请师父。
天气转热，雨季来袭，杏林医馆所接待的病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得了肠胃疾病的患者。这些小病对于秦郎中来说根本不算事，所以师徒二人坐在一起聊的除了患者就是关于季长风的事情。
此时就听季辛已对秦郎中说道：“子旺啊，夏季阴寒之气内伏，多多备好常用的药材，已备不时之需才是。”
秦郎中点着头，在季辛已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已经把药材都备齐了。倒是师父您老人家得时刻注意身体才是，天气热了，肾气也跟着弱了，徒儿调配了六味地黄丸给您老进补。另外，徒儿买了一些山药和羊肉交给了吴妈。”
“嗯，子旺啊，有心了。”季辛已微微点头，心中虽然很满意，不过也很矛盾。他总是觉得这个徒弟和自己似乎是太过于生分和拘束了一些，而且，有些时候又觉得徒弟的眼神不太正似的。可是随后想想秦子旺自小也算是自己养大的，所以这季老头便没有多想下去。
今天的天气有点闷，秦郎中拿出一把蜀扇给师父一边扇着风，一边又和师父聊起了家常。“师父，小师弟可真给您长脸啊，刚才我可听师娘说了，说什么小师弟要去上海读书，还说什么要去东洋留学？”
顺手拿起一个桂圆干，季辛已嚼了几口，说道：“去上海，是我的意思，毕竟时局不稳，上海还是相对的好一点。但是去东洋嘛，为师并不赞同。嗯，子旺，你也吃一个，这是你小师弟带回来的桂圆干。”
桂圆干历来被人们视为珍贵补品，尤其是产自福建莆仙一带的桂圆干更是有着‘莆仙桂圆甲天下’的美称。季辛已近年来牙口不算太好，可是拿着儿子带回来的桂圆干却赞不绝口。季长风看到以后还专门提醒他，这是让他泡水喝的……
然而在秦郎中的眼里，却有了另外一番意思。秦郎中觉得，自己对师父十分好，也比不上小师弟在师父心里的一分好。毕竟人家可是亲生的两父子，自己一个外人又能如何呢？
吃过家宴，季长风便丢下一句‘有约’然后就走了。气的季辛已只能是干吹胡子瞪眼睛，无可奈何的只能和夫人一起笑笑。同时，秦子旺也起身告辞，便随着季长风一起走出了季府。
看着秦郎中的背影，夫人始终有一种感觉，这个和自己年纪也差不了几岁的徒弟，好像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给季辛已看的一样……
从怀里掏出怀表，季长风看着时间尚早，所以便来到了和宋启文约定的茶馆。可是没想到，宋启文竟然比他还早。
“长风，这里！”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年假之时，看着半年不见的‘老友’，季长风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说道：“你这小子，偷吃了什么？竟然长壮了这么多？”
揉着季长风打的位置，宋启文又给了季长风一拳，随即也调侃道：“嘿！你小子莫不是被北京的某些胡同给迷了吧？怎么跟一个软脚虾似的？”
原来，宋启文在料理完他爹的丧事以后，并没有选择去北京燕京大学读书，反而报考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没想到，宋启文这个文弱的小书生，竟然投笔从戎，成了一个预备军官。
别说，这小子读了一年陆军军官学校以后，不仅壮实了很多，就连打出的这拳力道也十分的大。所以季长风也学着宋启文的样子揉了揉被他打的地方说道：“启文，真有你的，就连陈卫学长也经常夸你，说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陈卫学长还好吗？”想着陈卫，宋启文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去年的事情太突然。如果不是有他老爹的那件事，或许几人现在都会在一个学校读书吧。
季长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说道：“陈卫学长东渡日本，现在在日本留学。他走之前，时常和我说，将来咱们再见面了，一定要效仿古人，好好的大醉一场！”
宋启文此时再也没有了文弱书生般的模样，反而像一个儒将一般，就见他拿出一柄折扇，笑问道：“为什么不效仿古人来一个桃园三结义呢？”
……
在成都简单的聚首以后，云天涯便做了这样一个决定。首先，上海肯定是要去的。想着这么多年的疑案，无一不是和八爷有关。即使是兄弟廖寒一家惨死，肯定也离不开跟八爷下落之间的关系。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选出去上海的人选。可是如今的外八行，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一时之间，真的难以做出决断。在大家仔细的探讨过后，一致决定：明面由千手之主带队，携云瑶的师父暮道人以及墨元良（墨十一的师兄）等人赶往上海。
同时，暗地里则是派出金算子带队，携朱木川、云瑶、千羽和墨十一全权查探八爷的下落。而云天涯几个老骨头则是坐镇成都，运筹帷幄……
季辛已拿出一百个现大洋交给了季长风，而后又派出自己的保镖老乔，就这样，季长风便坐着火车来到了大上海。在途中的时候，季长风的心早就飘到了同济大学，想着一直书信来往的陈新竹，这小子就是一脸的傻笑。
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云瑶有些不舒服，当火车停靠在上海的时候，云瑶第一时间就下了火车。在不经意间，她突然发现，那个在月台上傻乎乎坏笑的小子怎么那么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