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笑花不以为然：“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区别对待，那才是白养。”
孩子都是有灵性的，只因不是亲生就冷落对待，他们小时候无法反抗，等长大一点，便会叛逆、不耐、不服管教，用更冷漠的方式反击。
亲生的在那种环境里，从小就歧视、优越，长大也成不了什么好人。
“是个屁肉。”赵氏刻薄地面孔覆起怒气，“对俩孩子大方，回娘家就带这么点东西，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不爱听她阴阳怪气地说话，柳笑花走出厨房，就见宋百川站在不远处，看向自己这边，过去拍了下他肩膀：“佩佩他们俩呢？”
“跟三春玩去了。”宋百川关切地端详她神色，确认情绪没啥影响，拍拍她手，“爹刚才说村长的儿子在做护送商队的活儿，一趟能挣五六两银子。”
县城繁华，条件之一便是有一条贯穿南北的河路，每天往来的商客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从县城出发的货船，要在河上辗转十几日，遇到海盗土匪是常事，这时就需要有人保护商队和货物。
柳笑花嗯了一声，偏头看向他，明眸闪烁着：“一趟要走多久？”
“十五天到二十天。”
“这么久？”柳笑花惊叹过后，心情灰暗，略微低下头，嘀咕一声，“怎么这么久。”
宋百川捏了捏她手心的肉，笑的有点憨：“走的是久，可赚得多啊，咱家赚钱的事还得我来。”
贫穷像一座大山压着他们，不走养不了一家人啊。
短暂地失落一阵，柳笑花调整好心情：“十五天那要走很远了，真遇上土匪，商队能应付得了吗。相公，要不你别去了，咱家现在有点存款了。”
“没事，商队有应付的办法。”宋百川感受到女人的关切不舍，心口热乎乎的，“那些钱你存着，以后有个不测还能用。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养家。”
他口中的不测，跟赵氏刚才的话一个意思。
柳笑花热泪盈眶，在他一对儿女面前，还能为自己考虑，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谈感情回家谈去，回娘家还热乎着，中午不吃饭啦，有情饮水饱啊？”方氏站在厨房门口，往院子里泼了盆水，正溅到柳笑花衣摆。
柳笑花瞥了眼衣角，大步往她那边走去，气势汹汹：“大嫂这话的意思是不用我干活了？”
“咋不用，那么多菜我自己怎么做？”
不跟她撕，柳笑花洗手做菜。
一条鱼做了微辣的水煮鱼片，凉拌野菜，清炒冬笋，红烧肉，还有一个骨头汤，配大米饭，就齐活了。
端上桌，赵氏一看年礼一半都成了菜，心疼坏了：“你个败家玩意，那到底是给我跟你的年礼，你就这么给用了，你赔银子！”
“天天银子银子，你跟银子过去吧。”
柳老头喝了一声，赵氏还不敢忤逆一家之主，不得不安静。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末了一家人坐在桌边歇了半响，柳笑花就带着孩子们要回去了。
在门口道别时，柳老头从兜里摸出来一把糖果，分给佩佩子靳：“拿着路上吃，想姥爷了就来，多来玩儿啊。”
“姥爷，佩佩会想你的。”佩佩小眼神瞄着糖果，吞了吞口水。
“好孩子。”柳老头看向宋百川，“走吧，天冷路滑，慢点赶车。”
柳笑花见他依依不舍，笑容可掬：“爹，过了年我们还来，您老有空去住两日也行。”
说了几句话，柳老头就催促他们启程了。
牛车赶出村子，佩佩剥开糖纸，将糖给她：“娘亲，舅母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她一直看我和哥哥。”
柳家买的糖是最便宜的糖球，过于甜了，不太好吃。
柳笑花坐到牛车前面，喂给宋百川，顺便应着：“我们佩佩和子靳的衣裳太好看了，她想多看看，给三春哥哥做。”
她眼里像是有碎了的钻石，笑容点点狡黠。
宋百川从嘴巴甜到心坎里。
“原来是这样噢。”佩佩美滋滋地看了看衣裳，的确是好看，就没多想了。
到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佩佩子靳都睡了。
抱他们下牛车，放在炕上，柳笑花也有些累了，躺在佩佩旁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十六，村里杀年猪。
早上煮了粥，配着小咸菜，一家人吃完了饭，就要去帮忙杀年猪了。
“小花，等会儿一起过去啊，我拿点冻豆腐，你拿啥啊？”秀芹隔着栅栏喊到。
柳笑花懵了：“嫂子，还得拿东西啊？”
“家家户户都出银子买的猪，再一家拿点什么就够吃了。”
听着话，柳笑花才知道这边的规矩，嗔怪地看向宋百川：“你应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宋百川面色僵了僵：“我也不太清楚。”
自从宋家父母去世，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就不再参与出钱的活动。他经常在山上，更不知村里的事了。
见状，柳笑花在厨房找了一圈，解下几条咸鱼，拿在手里朝他晃了晃，笑容明媚：“带这个也行，走吧，今天敞开了吃！”
“敞开了吃！”佩佩似懂非懂地重复一遍，小脸乐开了花，早上她可偷偷留肚子了。
更小的小文有样学样，小宝宝的黑眼睛分外明亮：“了、了次！”
字还吐不清晰，逗的一家人笑成一团。
出门跟秀芹一起往那边走，后者一见他们拿的东西，打趣着：“你们也太实在了，拿点素菜就行了。”
柳笑花不以为意：“家里没准备，这鱼也是自己捕的，没花钱。”
村中央的空地摆了一条长桌子，桌子旁边是一个棚子，棚子里有个屠夫正在杀猪。
杀猪声穿透耳膜，子靳捂着妹妹耳朵，柳笑花便捂住子靳耳朵。正觉得刺耳，一双微凉的手挡住了声音。
宋百川站在她身后，等声音没了，自然地放下手。
“那边血腥，咱们过去帮忙切菜。”秀芹啧啧打趣完了，扯扯她袖子。
几个妇女有说有笑地切菜，准备配料，柳笑花跟陈氏过去帮忙。
猪处理好了，猪下水放到旁边，将猪心猪肺摘出来，剩下的就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