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一线都是你自己绣的,你绣的好,不然我说破天也换不来银子。”柳笑花剔了剔牙,眼里闪着亮光。等这件成衣做好,利润跟你一人一半。
宋小妹莞尔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盒子:“大嫂,二嫂,多亏你们平时照顾我,这是擦手的香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
越说声音越小,脸蛋越红。
陈氏摩挲着香膏,心里想的可多了,大咧咧地直接问出来:“小妹,你绣那个啥,真能换银子?那得绣多久,好绣不?”
“我绣的不快,一块帕子要绣三四天,能换十二文钱。”
“天嘞,一个月绣十块帕子,还有两百多文呢!”陈氏脑袋一热,就觉得自己行了,“小妹,你能教教二嫂不?我也会点针线活,赚了钱多买点鸡腿吃。”
柳笑花嘴角轻抽,还以为陈氏要说攒点钱等小文长大了,送小文去学堂呢。
“媳妇儿,不是我说你,你跟个马大哈似的,你能拿住绣花针吗?”
宋二郎毫不掩饰地怀疑,换来陈氏更大声的反驳:“大嫂能赚钱,现在小妹也能了,我凭啥不能?你别说话。”扭头让宋青茹教自己刺绣。
宋小妹唯恐自己教不好,但她坚持,就没推脱掉。
说做就做,陈氏立马回屋子拿了针线,钻进宋青茹房间。
宋二郎目光落在柳笑花身上,从心底里觉得她太厉害了,自从那次昏迷再醒,像变了一个人,积极乐观,充满干劲。
这个家也热闹了。
夜幕降临,北风吹得窗户会呼呼作响,像只猛兽趴在窗户上吼叫。
“娘亲,我怕。”佩佩小身体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娘亲,外面是不是有东西?”
这话让柳笑花后背冒凉风,轻拍着她后背安抚:“哪有东西,是风声,外面起风了。”
安慰好佩佩,抬头看向子靳,他已经睡了,两条胳膊交叠放在胸口。
起身给他盖好被子,怀里的佩佩也睡着了。
柳笑花望着天花板,风声吹得她心颤。以前宋百川在家,不觉得有什么,今天他睡在雇主家,家里像是缺了点什么。
不仅佩佩不安心,她心里也莫名慌乱。
陈氏说学刺绣,就真跟着宋小妹学,俩人坐在堂屋里,围着火炉做活儿。
“小妹,你看我这线咋缠一起了。”
“这儿怎么绣打结了。”
“小妹,小妹……”
宋青茹边做衣裳做回答她的各种小问题,又不会拒绝,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
“二嫂,先歇会儿吧,刺绣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柳笑花端着瓜子儿进来,朝她晃了晃瓜子。
她早就学烦了,顺坡下驴:“你说的对!”放下绣花针,抓了一把瓜子磕着。
院子里响起敲门声,宋二郎开门把人迎进来。
妇女微胖,圆润的脸看着就讨喜,穿着一件蓝灰色的袄子,进门坐下:“姑嫂几个做针线活呢?”
来人是李叔媳妇儿王氏,自来熟地抓了把瓜子。
先前接了几次李叔家的牛车去县城,这次宋百川在隔壁的活儿也是李叔儿子牵桥搭线。
柳笑花心里是感激的,态度也好:“做点过冬的衣裳,婶子喝热水。”
“好,好。”王氏露出羡慕地神色,“瞧这白花花的棉花,给孩子做衣裳就用这么好的,可见你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阿丘!”
风吹到三更就停了,下了一场小雪,后半夜屋里的火炉也灭了,便有些冷。
她怕孩子冻着,摸黑往火炉里添点柴,重新点着。
冻了一刻钟,就有点着凉。
柳笑花又打个喷嚏,笑着应对:“也就是紧着孩子用。”
“百川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家松儿还没娶亲。唉,倒是看中一个,可人家要六两银子聘礼,我家哪里出得起,这不正犯愁呢。”
王氏像是没听见她的话,露出为难的神情。
听着话里有话,柳笑花没等她往下说。
王氏错了搓手,笑容有点讨好的意思:“聘礼不够,儿子还急着结婚,愁的我们老两口子睡不着觉。
村儿里都说你家今年日子好过了,我就厚着脸皮来问问能不能先借个几两,等以后有了就还。”
果然是来借钱。
柳笑花收山楂的事全村都知道,假装没赚钱是不可能。
她眼里闪着亮色:“婶子,咱们都一个村儿住着,我家那个还托你们的福找了个活计,于情于理这个忙我们得帮。”
王氏喜不胜收:“嗐,一个村儿住着,这算不了什么。百川有两下子,打猎是把好手,要不是有他在,我可不敢让松儿进山。”
等等。
“婶子,什么打猎?”柳笑花心头爬上不详之感。他们不是去隔壁村儿帮忙了吗,怎么成了打猎?
王氏还没察觉异样,顺口就来:“他们进山打猎啊,进去两三天了。天……百川没跟你说?”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去隔壁村干活儿,没有晚上不好走住在雇主家。
都是他言而无信,再次去打猎,不让自己发现扯的谎。
这个大猪蹄子!
柳笑花手脚冰凉,心里乱糟糟的。
陈氏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看向王氏:“婶子,谢谢你告诉我,等我相公回来,我问问他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打发走王氏,柳笑花也没心情坐在堂屋唠嗑了,起身往回走。
“嫂子,大哥不是有心的,他肯定不想你担心才这么做的。”宋青茹急的红了脸,笨拙的在她身后解释。
柳笑花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了屋子,坐在炕上,脑子里都是他骗了自己。
她一坐就坐到了下午,期间佩佩来过,见她样子和平时大不一样,想起她以前打自己的时候,吓得不敢靠近。
倏然,门口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宋百川走了进来。
“媳妇儿,我回来了。”
柳笑花压下怒火,打算他说了实话就不计较了:“活儿都干完了?”
宋百川眼神闪躲了下:“是啊,雇主家人好,还多给了二十文做封红。”
她冷冷一笑。
宋百川本就心虚,这下更慌乱了,坐到她旁边,装作镇定地扯了扯她袖子:“媳妇儿,你怎么了?”
空气安静的可怕,媳妇儿不说话的样子可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