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距离成蹊学院开学还有两天。
柳笑花定好今天带子靳去拜见教书先生，看一下子靳能不能去学堂，如果能进学院，今天就把学习用品一并买回来。
“小花，你带子靳去拜见先生？”秀芹在院子里干杂活，瞥见她带子靳出门，连忙询问。
“是啊，明天元宵，总不好大过节的去叨扰人家，就今天去最合适。”
秀芹哎呀一声，琢磨一会儿：“外面这情况，你坐老李家的牛车，我不放心。你等着，我让你哥把牛车套上，我们跟你一块去，正好带虎子给先生拜个年。”
“那就谢谢嫂子了。”
柳笑花正想呢，外面山匪闹的沸沸扬扬，万一有那起子小人假冒山匪，为非作歹，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了，身边没个成年男人，还不任人宰割。
李叔年纪大了，遇到坏人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护他们。有王大哥一家同路，能安心些。
山匪消息四起，还没闯进这边，威名就震慑过来了。街上小贩比往日少了一半，行人也少了许多。
柳笑花跟秀芹在街上买好礼品，一行人直奔先生家。
“教书先生姓许，跟妻子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儿，小姑娘很可爱。”去的路上，秀芹把先生家庭情况介绍给她。
知道先生家还有孩子，柳笑花有点惋惜，刚才应该给孩子买点东西的。
秀芹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眼神毒辣地看出她想法，摆手笑了：“小姑娘还没断奶呢，吃不了什么，咱们给先生带点东西，不至于空着手就行了。”往前看了一眼，“到了。”
上前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报了姓名，里面的人才打开门。
秀芹悄悄碰了柳笑花一下，笑着寒暄：“许先生，叨扰您了，我带着虎子来给您拜年了，还带了新学生。”
原来这就是教书先生。
男子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外着一件藏蓝色对襟袄子，面容干净儒雅，双眸如玉温润明亮，谦谦有礼：“抱歉，适逢当下，家中还有妻儿，不得不小心，快请进。”
这时候来敲门的可不一定是好人，他这么做完全能够理解。
教书先生的家跟他人一样，朴素雅致。
院子里有颗枇杷树，亭亭如盖，树不远处有一口井，上面建着小凉亭，往里走就是堂屋了。
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软塌上，见人进来，大方得体的打过招呼，给他们倒茶水。
“这是我妻子跟小女，”许先生介绍了一下，听他们说完之后，看向子靳，“今年几岁了？”
子靳双手手指交错，表面稳如泰山，黑漆漆的眸子藏着崇拜跟向往：“先生，我六岁了。”
“读过什么书吗？”
“学了千字文，我娘教我的。”
许先生不由看了柳笑花一眼，即便稍微掩饰，眼里仍流露出一丝意外，笑得温润儒雅：“难怪不急着上学。”
“先生，子靳喜欢读书，在家我也只会教他识几个字，教书育人还得您来。”柳笑花这会儿不敢居功，只希望能让子靳进学堂。
这里重文，每个镇子都设立学堂，传授解惑，教书先生的地位比普通人要高，备受尊敬。
许先生又问了子靳几个问题，子靳回答的逻辑清晰，问到千字文的时候还能背出几句，他眼里逐渐有了赞赏。
“等后天开学，就送他来吧，他资质不错，又会千字文，可以直接来启蒙班中班，跟虎子一个班。最近不太平，你们路途遥远，路上小心些。”
子靳眼前一亮，眼里满是惊喜和激动，兴奋地要喊出来，又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半响才缓过来，声音微微发抖：“娘，我可以读书了。”
“是啊，娘真为你高兴，快谢谢先生。”柳笑花想起当初自己收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候的心情，就能想到子靳有多激动了，按着他肩膀，“子靳真棒。”
“你看我就说吧，子靳比我家虎子聪明多了，一定能行。”秀芹也开心，以后自己儿子上学就有伴了。
小伙伴虎子拍拍他肩膀：“以后咱们就能一起上学啦。”
子靳激动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平静，向许先生道谢，就已经改口称之为老师了。
从许家出来，柳笑花心里还隐隐有些激动：“子靳，娘带你去买点笔墨纸砚。”
“纸不用买太好的，练字可费纸了，等他练好了再买好写字也不迟，毛笔买好点的，常用的东西。”秀芹之前给虎子买过很多次，比较有经验。
柳笑花就都听她的，在这基础上又买了两本书，三字经和弟子规。这些东西买齐，拢共花了三两多。
见她花起钱来一点都不手软，秀芹欲言又止，最终没说啥。
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就在大家一起为子靳感到高兴的时候，柳笑花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空落久了，就生出一分孤寂。
她现在最想跟宋百川分享这么高兴的事，偏偏他不在，这种失落感慢慢将她包围。
“娘亲，哥哥从今天就开始练习了吗？我也要写字。”佩佩围在她身边，揪着她衣角。
“好啊，那你去跟哥哥说，等哥哥写完了教你。”
佩佩认真的看着她：“娘亲，你是不是不开心？”
这小家伙。
柳笑花反问回去：“你怎么看出来我不开心的？”
她刚才还跟在子靳后面要看毛笔呢，刚过来就看出来了。
“爹爹说，娘亲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笑了，这里还皱皱的。”佩佩用手指摸了摸她微皱的眉。
脑补出他认真跟佩佩说这些话的样子，柳笑花逗笑了：“爹爹说的不对，我看见佩佩怎么会不高兴呢。走，咱们去看看哥哥写字。”
“好~”
就在两人要回屋的时候，宋二郎忽然叫住人：“嫂子，镇上开着的店铺多吗？这两天都没山匪的消息，兴许不会来咱们这儿呢。”
柳笑花回想一下：“一半一半吧，这时候宁可被扣点钱，也要以安全为重。再说你在的店铺也不一定开了门，在家再待几天，就当沐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