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飞雪连连,这临近年关的日子,阳州城满城灯辉照亮了大街,各家各户窗明几净,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夜半,张文若孤身一人行走在大街上,几番晃荡,就在南城最热闹的那条街寻了一家小酒馆,进去找了一个角落,点上酒菜独自喝了起来。
没多久,一黑衣人缓缓推门进来,神情疲倦脸色苍白,正是许久未见的文中流,这次,他身后再也没跟着那从前绝不离身的行尸。
他来到桌边坐下时,张文若低声问了一句:“每次你都能找到我,真好奇你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文中流一反常态的为自己倒起了酒,哪怕的酒量并不好,也还是连连灌下了几杯,随后言道:“前两天我都去过两次巡查司,你一直在昏迷,所以今天我才过来找你。”
张文若心细如发,察觉到了文中流脸色不太好,开口问道:“急着找我所为何事?而且你的气息很微弱,受伤了?”
文中流摇了摇头,神情很是难看:“前几天老子和断一刀打了一架,没得啥子问题,死不了。”
“你也去梅花岭了?不过你怎会和断一刀打了一架?还有……以你的实力不该这么狼狈才是……”张文若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龟儿子半步入圣,不好搞,不过老子没输,问题是后来我遭人偷袭了,算了,这件事不提也罢,想起就来气,这次急着找你是因为白清瑶的事有消息了。”文中流喝了又饮下两杯酒,接着说道。
“什么消息?”张文若神情微变,此时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忧文中流的状态。
“白清瑶曾去过西凉,调查广陵十二贼中的唐坤,而唐坤和蜀中唐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联,所以我不能再帮你查下去了。”说着,文中流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似乎对于这个唐家有着莫名的忌惮,这个男人会有这样的神情让张文若感到意外。
蜀中唐家向来神秘,虽然江湖人也盛传他们不好招惹,但仔细想想,他们在蜀州盘根错节的势力中并不算强大,也并未涉足天下九家之列,江湖地位甚至还不及寻常二流家族。
而文中流的父亲是蜀州节度使,背地里他也偷偷摸摸创立了长空教,还是当今天下为数不多完全掌握了太古十三箓之一的人,论实力也并不逊色张文若,其家世背景更是寻常人不敢招惹的。
但让张文若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会对那个唐家谈之色变,无论怎么想,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广陵十二贼子,呃……还真和他们有关系啊……不过,你说的唐家是很不好惹吗?看你看忌惮他们似的。”
文中流欲言又止,又灌下一碗酒,眉头皱得越发厉害。“蜀中唐家虽不入天下九家之流,但就是天下九家任中之一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这群人以杀戮为生,历史上万妖之祸的那段岁月,唐家当代家主领三千唐家子弟入西凉,十二年之间暗杀无数妖族首领,可以说是他们决定了那场战争的走向,三千黑衣入西凉,只有七人活着回来,据后来人猜测,死在他们手里的估计不下三万妖族,幸存下来的七个人除了那位家主,剩下的不是疯了就是归隐江湖孤寂而终,谁也不知道是经历过多少的杀戮,才会让这些人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无法如常人那般生活。”
“照你这么说,唐家也算满门忠烈,为何如今在江湖上寂寂无名?”
文中流说着叹息了一声,眼里流露出些许惋惜。“唉……唐老爷子一世英雄,输就输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你可知武昌一百三十七年时,刺杀武帝之人是谁?”
“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是病重吗?虽然一直没有龙驭上宾的消息传来,但同僚之间也都盛传他没多少岁月了。”张文若一边吃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到。
文中流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凝重。“病重?武帝就算年迈也是修行者,哪儿这么容易生病?如今他也不过四百多岁,以他的修为若是过得洒脱些,再有一次武昌盛世也不是问题,想当年武帝,凉州的白老王爷,还有唐家老爷子三人本是结义兄弟,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个女人才导致兄弟反目,而那唐老爷子更是不知为何会选择进宫刺王杀驾,所以这才导致武帝重伤退位,而今朝廷对唐家的态度也很暧昧,忌惮他们却又不敢太过打压,所以你最好别和他们扯上关系,那摊水太浑了。”
张文若想了想,虽然这条线索很是重要,心知连文中流都如此避讳这个唐家,想必也没那么容易调查,只能过后回来巡查司先查查那个“唐坤”的资料再做打算,此刻,张文若心中还有另一个问题一直让他感到不安。
于是也毫不避讳的开口问道:“对了……你去梅花岭干什么?我先前在那儿见到一株血枯藤,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一听此言,文中流楞了一下,见张文若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心下也有些疑惑,问道:“你是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和刺杀百里明月有关?”
此言一出,张文若愣了一愣,挪开了目光,言道:“豢养血枯藤……你比较擅长,所以……”
文中流神情微怒,开口质问道:“老子费心费神为你的事儿忙活,现在你怀疑我?”
张文若犹豫片刻,心下愧疚,也害怕凉了兄弟的心,连忙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兄弟一场这种话可以明面上说,所以我对你没有避讳。”
文中流脸色缓和了些许,也知道有些言重了,随即说道:“血枯藤的确出自我手,但……很早之前就被人偷走了,去梅花岭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据我的了解,这件事和妖族脱不了干系,而那梅花岭早就成了妖族为某人准备大阵,目的是什么还不清楚,但很可能和沐文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