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流邀张文若一同进到了档案室,随后吩咐手下送来茶水后屏退了档案室的看守人,随后自己坐到桌边,端起茶喝了一口。“张大人可曾了解此案的经过?”
张文若也找了张椅子坐下。“有所耳闻,不过知道的并不详细。”
沈长流放下茶杯,开口道:“王道沈家曾和淮水姬家定过姻亲,沈家小公子沈文烈和姬红叶的婚约在当年也是人尽皆知,毕竟这是两大世家的联姻,可实际上姬红叶是不愿意的,所以后来沈文烈带人到淮水姬家下聘,却死在了姬家,从结果而言,姬红叶最得利。”
张文若想了想,又问道:“那姬红叶的父亲为什么会死呢?如果仅仅只是她不愿意嫁人,离家出走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来动机弑父呢?”
说到此,沈长流沉默了片刻,随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如果当年姬侯爷逼迫姬红叶嫁人呢?”
“你也说是如果,而且……就算是,姬红叶也不至于弑父!”张文若摇了摇头。
“可若是姬侯爷以非常决绝的手段强迫姬红叶必须作为联姻棋子嫁到沈家呢?比如废了她的修为,让她成为普通人!”沈长流依旧这般说道。
张文若并不否认这样的情况,但他从不是一个妄下断论之人,于是很理智的说道:“第一,这是你的凭空猜测,第二,我不信一个父亲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第三,我怀疑你是因为敌对关系,所以先入为主。”
“推测嘛,张大人何必恼怒?”
“哼,堂堂刑部尚书断案靠推测?证据呢?还有你凭什么认为姬长枫就没有杀人的动机?他们姐弟二人之争天下人皆知,一门双杰,姐姐天姿绝伦,能力出众,身为姬家继承者的弟弟就不会感到威胁?若真是要臆测的话,我还可以说姬长枫为了除掉姐姐这个威胁,联合沈家逼婚,结果被父亲发现后灭口呢!所以……沈大人,没证据别瞎猜,人言可畏啊!”
沈长流皱了皱眉头,心知张文若所言在理,一时哑口无言,随后笑道:“张大人果真厉害,算是我失言了,现在我们来说说当年玄天司的调查结果吧,当时现场调查之后发现,沈家人是死于神魂溃散,应是姬长枫擅长的鬼道手段,而姬侯爷是被人散去了一身修为灵力枯竭而死,还有一些人是直接被刀抹了喉咙,刀的伤口同姬家人常用佩刀吻合。”
闻言,张文若沉默着思虑了片刻,随后问道:“沈家人死在鬼道手段之上,为何你会下意识说是姬长枫擅长的手段?难道你就确信姬红叶不会鬼道手段,或者你认为不会是其他懂鬼道的高手?”
一听此言,沈长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后缓缓言道:“不是没有可能,但世人皆知姬长枫擅长鬼道,也掌握了太古十三箓之一的《黄泉引梦》所以嫌疑最大!”
张文若的目光越发深邃,随后问道:“姬长枫被下狱之前是如何说的,或者说玄天司将他下狱的依据是什么?”
“当年事发之后姬长枫整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一直说看到了鬼怪什么的,所以玄天司的人认定他是被鬼道之术影响,毕竟邪魔外道终是损身。”
张文若不解,又问道:“今日我见他并没不像疯了的,你就不觉得蹊跷?”
沈长流愣了愣,毕竟张文若这么一提,才发觉事情的确蹊跷,如果说当初姬长枫是因为被鬼道影响了神智,可今日怎会如此清醒?而且那个男人可是在玄天司大牢中待了七年,除了送食物的狱卒基本没和外人接触,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难道能让一个疯子清醒过来不成?
“你的意思是?”
张文若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蹊跷而已,毕竟没有证据的推断都是瞎扯淡。”
沈长流沉默片刻,想了想又说道:“如此便只有等两日后开庭公审,到时候沈家人会出席,姬家老侯爷也会从青州赶来。”
“哦?这种事你把他们聚在一起就不怕打起来?”
“刑部公堂谁敢造次?”沈长流并不以为意,似乎很是自信。
张文若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纳闷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怎会这般幼稚,明明一场凶杀案,受害人家属和凶案嫌疑人的家属聚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掐架?毕竟不能定案之前谁都有理。“沈大人呐……你应该是从来没组织过这种场面的公审吧?”
“没有啊,有什么问题吗?”沈长流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明白张文若在担忧什么。
“没什么问题,我倒是劝你该找个能镇住场面的人出席,毕竟是公审。”
沈长流若有所思,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拒绝,总之是不再搭话。
见状,张文若也只得无奈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你打算让姬红叶出席吗?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当然,不过必须以嫌犯的身份出席!”沈长流平静地说道,似乎并不绝对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不过一听此言,张文若倒是无比惊讶,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兄弟你是要疯啊……你是打算以嫌犯身份传召大燕十三司的主司吗?且不说你们是平级,就以敌对的关系来想,姬红叶就算是派人砸了你刑部都正常!”
“她敢!按大燕制度,刑部应有统管所有案件的权利,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而已。”沈长流依旧波澜不惊,似乎并不当回事儿。
此刻,张文若是真的明白这二人为何会如此敌对了,百里明月一事姬红叶落井下石,把事儿做绝,而姬长枫一事沈长流也是毫不留情面,根本就是互相往死了得罪,更贴切的说,这二人一直就是本着弄死对方还不忘补上几刀的精神在互相掐架,什么仇什么怨啊?恐怕不止张文若不懂,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