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大爷的,老子不管,你得来悬剑司。”文中流的态度很是坚决,话里话外总是流露着些许狡黠,张文若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把自己捆绑在身边,随时照看着,免得到时候又去寻死觅活。
张文若不讨厌这样的感觉,至少着证明还有真心待他之人,所以仔细想想,比起其他人,张文若算是很幸运的了。
二人相视一笑,提壶对饮。
……
……
时间回到今日下午,沐文君和姬长枫二人驾马疾驰,一路朝着梅花岭的方向赶去,他们没有选择先往西行去安州,而且选择了入南洲走那十万大山旁的小路去往西边,走南边儿是个很好的选择,至少那苗疆地带的危险性对于中原人而言是一样的,沐文君身份敏感,仇人众多,在逍遥宗的时候或许没人敢来找麻烦,但出了京都那便是江湖之远,一切只能靠自己。
而从京城去南疆的路就只有两条,一条陆路梅花岭,一条水路阴风渡,他们选择了梅花岭。
这算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出于谨慎考虑,二人在阴风渡不远处的小镇将马儿给卖了,留下了走水路离开的痕迹,沐文君很紧惕,虽然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但她也不敢半分松懈,其实以她的实力,只要不是圣人亲自出手,做到安然逃命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姬长枫的伤势越发严重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一切事情结束,那原本紧绷的心弦松懈了下来,旧伤勾起新病,一下子发起了高烧,修行者和普通人有所不同,风寒风热这种病一般来讲是不会得的,但要是一但染上,那定是极为严重。
多年的牢狱,加上这段时间的心神紧绷,那个男人都挺过来了,只不过二人刚过梅花岭时,他一口气松了下来,便晕死过去,沐文君很担忧,行至深山处却也没办法寻医,只能先行找了个山洞落脚。
她随她的三师姐学过几天医术,一些基本的草药还是认得,于是来来回回几番折腾,直到傍晚时才让姬长枫的状态稳定下来。
姬长枫在她的照顾下缓缓醒了过来,沐文君坐在身旁,疲惫地靠着山洞石壁,眼角那苍白的面容上挂满了憔悴,他很是心疼,也满怀愧疚,其实这些本是他曾不敢想的画面,二人年少于隐宗山门相遇相识,青州淮水历练是经历生死,结下身后情义,再到后来萧亦臻勾结日月教派叛出隐宗,这丫头念着同门之情,私自放走了那位已被定罪之人。
那时候姬长枫替她顶罪被罚关在隐宗后山四年,期间沐文君日日夜夜为他送饭,一来二去,二人情根深种,渐渐喜欢上了对方,只可以命运这个东西真是玄之又玄,让人捉摸不透,好不容易等到姬长枫受罚之期满被放出,沐文君又因为萧亦臻之事私自离开了燕国国境,而后发生了许多事,沐文君彻底叛离师门,而姬长枫也因为姬家那件事入狱。
命运好像不停地在和他们开着玩笑,这本是相互倾心的二人,却总是一次次无奈地错过,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姬长枫只觉得恍然如梦,好似一切都不像真的一般。
他躺在稻草上,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头顶的山洞石壁上,“丫丫……我觉得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从何说起,记得当年父亲还在时总说我性子犹豫,做事不果决,我也觉得是这般没错,直到那年和你相遇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间还有一件事可以让我毫不犹豫且坚定万分,那便是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沐文君没有看他,只是脸颊微微泛红,嘴角轻轻扬起了一抹浅笑,“嗯!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想必接下来会有很多时间,慢慢讲给你听。”
姬长枫傻笑了几声,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即连忙坐了起来,“丫丫,当年为了娶你,我在安州一家老酒馆的酒窖中埋了百坛桃花酿,之后去了安州我们便将酒取出来,然后……成婚!”
沐文君低下头,微笑着言道:“嗯,听你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姬长枫目不转睛地盯着沐文君,沐文君抬头时与之目光交汇,突然之间,好似都有什么话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出口。
两人的眼神都隐隐夹杂了一丝犹豫,没多久姬长枫好似下意识的松开了沐文君的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二人一同张口。
“你……”
“你……”
片刻后又是异口同声地言道:“你先说!”
二人又沉默了片刻,还是姬长枫先问出了口:“你当真不回西凉了吗?我能感觉到你有心事。”
沐文君的确有心事,自从她收到西凉妖族的来信时,有件事便一直记挂在心头,那便是西凉灵山狐族的那些子民被叛乱者屠戮之事,曾经她还是西凉女帝时,以“灵然”、“灵溪”为首的灵山狐族一脉都是她的坚定支持者,而今她的帝位没了,还连累了那原本与世无争的灵山狐族,所以她一直很愧疚。
人就是如此,在京都时,沐文君见到了姬长枫,心里奢想着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如今二人逃离了京都,她又对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儿念念不忘,灵然算是她在妖族的挚友,此等大仇要放下并不容易,但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过问江湖事,所以她很是为难,一面心头割舍不下,一面却又不知如何让姬长枫跟随自己回到西凉。
姬长枫隐约能猜到她的心思,毕竟相识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丫丫生性要强,遭受自己人的背叛,以及来到京都之后被燕国欺骗,这些种种一切都会在她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哪怕她说着要同自己退隐江湖,但总有些事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要是想做什么,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