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君此时也因为先前一番战斗杀红了眼,做了这么多年的西凉女帝,手上也沾染了无数鲜血,也许她脆弱时可以变作当年那师门中人人疼爱的小师妹,可事实上她也是一位杀伐果决的妖族女帝。
而今,就算是曾经如姐如母的大师姐挡了她的路,她一样可以拔剑相向,因为她明白,若不能狠下心和师门决裂,那只会给自己在意的人们带去危险。
“师姐!我意已决,请你不要再阻拦!”
白墨不以为然,冷漠地看着眼前小师妹,依旧那般平静,“若你们二人还能用出先前对付李公公的那一剑,或许能伤我,可现在,我若不同意你们离开,你们就别想离开。”
沐文君眼神冷厉,剑意盎然,“若我们非要走呢!师姐会杀我吗?”
“我自然能在不伤及你性命的情况下留住你们,跟我回淮阴山吧,江湖远大,终不是家,姬长枫也没有必死的理由,这是师姐最后能为你做的了。”白墨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夹杂了些许不易被察觉的落寞之意。
沐文君的眼神不再犹豫,没有因此动摇,“师姐执意如此,丫丫冒犯了!”
说完,沐文君就像动手,只不过被身旁姬长枫一把拉住,“丫丫……不要,我们可以逃,但不能对师姐动手。”
“师姐不会放我们走的!”
“那也不行!丫丫,我们走!”说着姬长枫拽着沐文君便要跑,但白墨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得逞,一个闪身又挡在了他二人身前,此时匆匆赶来的文中流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便要出手前来阻拦白墨,可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打消了出手的念头。
此时逍遥书院的院中,一袭青衣不知何时出现,站到了白墨身前,正是一直以来替姬长枫治疗伤势的医仙李青菡,“墨墨师姐,人生于世,各有机缘,您何苦如此呢?”
白墨见到来着,迟疑片刻,缓缓言到:“是你啊,你这是打算阻拦我吗?”
李青菡抱手侧至腰间,行了一礼,温婉地说道:“师姐,放他们离开吧……这世间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
白墨不以为然,“那得分人,我隐宗若是要他们活着,那他们就不会死!”
“他们就这般走了,也不会死!”
“阿菡,你总是把事儿看得很开,你既劝我世事莫要强求,为何此时又要强求我放他们离开呢?”
李青菡沉默了片刻,轻声言到:“师姐多心了,师妹这是在请求,并非强求!”
“那我不同意!”
“师姐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李青菡轻声一笑,似乎很是无奈。
白墨摇了摇头,“并非无理,只道是如此结果我能接受,师父也愿意接受。”
李青菡沉默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师姐您果真是这世间最像师父的人,皆是这般霸道。”
闻言,白墨更加不赞同,缓缓言到:“并非如此,师父不及我周全,她能随心而行不问结果,可我做不到!”
“墨墨师姐,您懂的道理自然很多,也同样能说服自己把意愿强加给丫丫他们,师妹知道就这样是不能让你收手的!”李青菡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
“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白墨眯了眯言,颇为动容。
李青菡想了想,这次对着白墨行了一个江湖礼,郑重地说道:“今日师妹愿护丫丫二人出城百里,师姐若是要阻拦,师妹斗胆冒犯师姐!”
白墨沉默了,她盯着李青菡,这么多年也了解这位师妹,知其言出必践,所以神情也越发认真起来,其实今日无论是谁来阻拦,她都可以强行将丫丫留下,但三师妹来阻拦就不得不让她忌惮了。
哪怕这丫头表面上不过刚入天道境的修为,但白墨最是清楚,整个道家隐宗,真要以战力来论,师父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这三师妹李青菡绝对够资格和白墨并列第二,白墨想了很久,终是不打算和师妹动手,因为没有必要,白墨是看着李青菡入的山门,这几百年来这小丫头除了整日研究医术好药理就是一个人坐在后山抚琴,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与人动手,若今日为了自己的一意孤行让三师妹不得不出手,岂不是毁了师妹这些年静下来的一颗道心。
于是再一次开口问道:“你当真要护他们离开?”
“当然,师姐当知我说到做到!”
见她如此肯定,白墨妥协了,走到沐文君神情,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疼惜的问道:“师姐最后问你一次,当真是下定决心了?”
沐文君眼神坚毅,“是!”
“你可知道,迈出京城,你二人便会被追杀,此后永无宁日?”
“我知道!”
白墨的情绪越发低落,“你可知,若是你留下,就算将来师门苦一些,至少还有我们陪着你,不至于孤苦无依。”
沐文君看了看身旁姬长枫,坚定地言到:“师姐……我并非孤苦无依。”
“不后悔?”白墨似是不死心的问道。
“此生无悔!”
白墨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背过身去,“自古情之一字,最是害人!丫头,好自为之。”
那白衣终是选择了不再强求,这千百年来,她最是不信天命,可每每却又逃不脱天命,很多年前有位少年曾意气风发地说过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白墨也一直这般坚信不疑,只可惜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怀疑冥冥之中是否早有什么力量一直在操纵着所有人的人生,她不知丫丫此去会面临什么,但如白墨这般修为的人,很多时候已能隐隐感应到天命。
好在,这是丫丫自己的选择,她无能为力亦无可奈何,所以也就不再执着。
丫丫看着那缓缓离去的身影,郑重地行了一礼后拽起姬长枫的手便忘逍遥书院大门跑去,此去江湖,不再回头,终其一生伴随所爱之人相守终老。